麥煒和,小學作文「我的志願」是要做科學家,結果科學家做不成,神推鬼哄當上腦神經科醫生。面對中年危機,開始投入科普寫作,希望一圓兒時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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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前讀過一篇講述警隊士氣問題的文章,年輕警員入職時都充滿使命感,立志效法《潛行狙擊》、《廉政行動組》、《刑事偵緝檔案》的主角,儆惡懲奸,保護市民。當上警察後,方知道理想和現實完全是兩回事,原來香港警隊最主要的職務是在假日被派駐維園、政總或中聯辦神聖的花槽,上頭一聲令下,便要上演《遊行狙擊》、《清場行動組》和《胡椒噴霧檔案》,不管閣下長得多像任達華或謝天華,在社運人士及記者眼中,你只會是西環麾下的特區政府的爪牙、阻礙香港民主進程的幫兇。
這份無奈與苦惱,醫學界的新紮師兄絕對有同感。
醫學院面試的標準問題是:「你為何選讀醫科?」準醫科生必定這樣答:「我的抱負是懸壺濟世,幫助受病魔折磨的貧苦大眾,得閒還會去非洲拯救瀕臨餓死的病童。」又或者:「小時候,我一位至親因X癌去世,自此我便立志行醫,研究如何戰勝癌症,造福人類。」─老套到嚇得死人!但類似台詞任何一位醫生年輕時(包括筆者)也曾經說過;畢業後,大家才發現做醫生原來有另一套遊戲規則。
政府醫院工作量之繁重毋須多作着墨。人的體力與精力始終有個極限,不預留一點空間給自己坐下吃餐飯、如個廁、甚至是喘口氣,很快便會burnout─假如閣下撞正目光呆滯、話也不說多句的主診醫生,請高抬貴手,不要投訴他態度欠佳,那人其實正處於疲乏崩潰的臨界。暫且把貧苦大眾、非洲病童、造福人類等等放在第二線,先拯救自己,也不算太過分吧。
再者,香港人對醫生的信任及認同已今非昔比,前者執着於知情權、自決權和問責權,為了應付患者及家屬的訴求,醫生都採用了自衞型醫療模式(Defensive Medicine),以求明哲保身。大勢所趨,醫患互信已變得irrelevant,取而代之是醫患互相猜疑博弈。各位胸懷大志的同學,請做好心理準備面對現實,或者索性不要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