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學堂：書寫流浪點滴 經歷流浪人生
【明報專訊】2019年3月8日的國際婦女節，在Google Doodle首頁上刊出這樣一句：「一個人至少擁有一個夢想，有一個理由去堅強。」正是來自三毛的名言。這句話的後半是「心若沒有棲息的地方，到哪裏都是在流浪。」「流浪」二字，是三毛寫作的主題。三毛從小已不像其他學生般乖巧，她愛撿垃圾，說不上學就不上學，沒完成過相關大學課程卻在大學當講師……她書寫流浪點滴，自己也在經歷流浪、斜棟的人生。
具鑑賞力/愛拾破爛的人
我有一天長大了，希望做一個拾破爛的人，因為這種職業，不但可以呼吸新鮮的空氣，同時又可以大街小巷的遊走玩耍，一面工作一面遊戲……
——〈拾荒夢〉(節錄)
三毛的姐姐陳田心在訪問中提及，妹妹三毛喜歡「拾破爛」，亦即撿垃圾，「(三毛)的這種習慣也影響了我，我偶然也會在街上看到些什麼有趣的就會撿來。」所謂「垃圾」，並非真是垃圾，而是在別人眼中看來沒用，但三毛覺得美麗、有趣的東西。據陳田心憶述，三毛在郊外玩時，會把枯枝拾回去留為紀念。日後成為有名作家的三毛，小時候夢想當拾荒者，奇怪嗎？陳田心認為不奇怪，「『我的志願』那不過是老師的作文題目，三毛自己從來沒有說過將來想要成為什麼的話。」沒有被作文題目限制想法，卻得不到老師的認同，要她「零分重作」。然而，老師不知道日後三毛憑「拾破爛」的愛好，練就了欣賞美麗東西的眼光及鑑賞力，更寫成了《我的寶貝》，記錄了她的收藏及收藏品的故事。
獲得多種生活經驗的流浪者/旅遊達人
在我有生之日，做一個真誠的人，不放棄對生活的熱愛和執著，在有限的空間裏過無限廣大的日子。——《雨季不再來》(節錄)
三毛憑着寫自己在撒哈拉生活見聞的作品，成為一代名家，她穿一身波希米亞風格衣著在撒哈拉沙漠行走的照片，也隨之成為經典。三毛的生活經歷與普遍大眾的不一樣，獨特的體驗化成了不可多得的寫作題材。「我想三毛的一生中摯愛其中一位就是她丈夫荷西，因為他善良，因為他懂得愛。」陳田心說。為什麼三毛會到撒哈拉流浪？原來跟愛情有關。她曾因失戀離開家鄉到外地留學，其間四處遊歷，有過多段感情邂逅，最終跟西班牙人荷西相戀及結婚，輾轉在撒哈拉及西班牙加納利群島居住。三毛將自己生活所經歷的種種都寫下，如寫她和荷西結婚過程的〈結婚記〉、寫撒哈拉居所鄰居的〈芳鄰〉等。既然是四處「流浪」，三毛的生活自是不安穩，荷西潛水時意外身亡，她大受打擊，回到台灣居住。
文筆好、受歡迎為三毛帶來名氣，同時帶來旅遊機會。1981年台灣的《聯合報》曾特別贊助三毛到中南美洲旅行半年，她將這次旅程所見到的都寫進《千山萬水走遍》，寫人物、寫吃的、寫歷史、寫感情，並環島演講。
寫字不手軟、讀書教學不心軟的作家/大學講師
每次考試就像是一種屈辱，你說你會了，別人不相信，偏拿張白紙要你來證明。——《雨季不再來》(節錄)
三毛有次跟台灣著名舞蹈團「雲門舞集」的創辦人林懷民聊天，對方問她：「你有經過很多事情，你覺得苦嗎？」三毛回答：「我有寫字寫破過中指頭，真的是寫破，變成鮮紅色的，然後在結疤，我當時也不覺得苦啊。」被人冠以才女之譽、會寫也會讀的三毛，曾經逃學、退學。她數學成績差，但留意到老師所出考題來自課本後的練習題，於是便按此模式背下題目及答案。三毛成功以此方法接連取得滿分佳績，老師卻認為她作弊，後來特意給她出過一份考卷，她沒作答得零分。老師當眾以毛筆在三毛眼上畫了兩個圓圈來羞辱她，自此她便常逃學，最後更直接退學。
不上學的時候，三毛都跑去看書，她還因此事寫了〈逃學為讀書〉。她讀的書甚多，加上寫的作品受歡迎，即使沒有在大學修讀過正規的中文課程，仍能於著名學府國立台灣大學及中國文化大學教授小說研究、散文創作的科目。三毛談及自己授課，總要求學生讀《紅樓夢》、《水滸傳》，還要他們讀200多本書，「這些書都是我讀過的書啊。」意思是在她看來，讀200多本書並非過分的要求。
保持開放的填詞人/編劇/翻譯/演講者
人，不經過長夜的痛哭，是不能了解人生的，我們將這些苦痛當作一種功課和學習，直到有一日真正的感覺成長了時，甚而會感謝這種苦痛給我們的教導。——《親愛的三毛》(節錄)
三毛除了寫散文，也會填詞、當電影編劇。她負責寫劇本的電影，是名動一時的《滾滾紅塵》；我們也能偶然聽到她填詞作品，如《橄欖樹》的「不要問我從哪裏來/我的故鄉在遠方/為什麼流浪……」此外，三毛亦曾做翻譯，翻譯過阿根廷國寶級漫畫家季諾(Quino，1932-2020)的作品《娃娃看天下》，經她翻譯的書名曾被歌手引用為歌曲名字。
三毛寫過許多膾炙人口、打動人心的名句，對於自己能寫得好文章，她這樣說：「有時我也不知為什麼，有些文章寫出來大家認為好得不得了，我說這些都不是我寫的，是靈感寫的。」靈感與觀察力，她認為都是難以學習得到，創作人不需要刻意模仿或跟從他人的模式，按個人風格表現便可。陳田心表示，三毛心態開放，與家附近賣花的人也能成為朋友，弟弟陳傑還說：「她的書比她的談吐言語還要差。」他認為三毛演講、講故事的能力比寫作好，每次姊姊回家說起見聞，他覺得很引人入勝。
■作家簡介
三毛(1943—1991)，原名陳懋平，小時因嫌「懋」字筆劃多，便去掉懋字，改成「陳平」，認為自己「只值三毛錢」於是改筆名為「三毛」，英文名為Echo。她生於重慶，及後隨家人移居台灣，曾於西班牙、德國等地留學，在西班牙結識丈夫荷西，婚後一度居於撒哈拉，其間寫下以撒哈拉沙漠為背景的作品，後結集成《撒哈拉的故事》、《稻草人手記》和《哭泣的駱駝》，內容充滿異國風情而廣受歡迎。三毛作品文字淺白，以分享日常所見、個人經歷見聞為主。
文：鄭惠霞
圖：法新社、資料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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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文同樂 第602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