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中國是目前世界第二大經濟體，服務業成為其國內生產總值(GDP)佔比最大的產業，低增值工序早已因為中國勞工成本上漲而陸續遷往其他東南亞國家。中國提倡高增值製造業，國內企業也開始「走出去」，對外投資，積極發展「一帶一路」。經濟轉型下，中國面對哪些挑戰？

◆事件背景

「騰籠換鳥」 倡產業增值

早在2006年，當時仍是浙江省委書記的習近平以「哲欣」為筆名發表文章〈從「兩隻鳥」看結構調整〉，稱要調整經濟結構和轉變增長方式，策略為「鳳凰涅槃」與「騰籠換鳥」。「鳳凰涅槃」是放下盲目追求經濟增長，提高自主創新能力，建設科學和品牌，打造先進製造業基地，發展現代服務業，實現產業和企業的「浴火重生、脫胎換骨」。「騰籠換鳥」即跳出浙江去發展浙江，參與全國的區域合作和交流，把密集型、初階技術產業搬移到其他省份城市，為浙江的產業增值騰出發展空間。後來廣東省參考該策略，改善省內經濟結構，轉型升級。習近平成為國家領導人後，更把這策略擴展全國。

定下「高質量發展」方向

中央政治局於2017年12月開會討論經濟問題，會議提出「穩中求進」仍是經濟工作基調，確定推動「高質量發展」。習近平在中共第十九次全國代表大會(十九大)報告中指出，將深化供給側(supply side)改革，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必須把發展經濟的?力點放於實體經濟上，加快建設製造強國，發展先進製造業，並推動互聯網、大數據、人工智能和實體經濟，支持傳統產業優化升級，加快發展現代服務業。

重心轉移服務業

現時消費經濟(consumption economy)成為中國經濟增長主要推動力，2017年消費支出佔國內生產總值增長58.8%。

■評論摘錄——地區差異

中國城市人口的收入頗高，但(每年)人均收入僅約8500美元(約66,300港元)。國家不能單靠城市拉動消費，必須連帶農村、二三線城市都有高收入，達到均富階段。——中大經濟系副教授兼劉佐德全球經濟及 金融研究所常務所長莊太量

解讀

據中國國家統計局的數字，2017年全年全國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為25,974元(人民幣，下同)，其中城鎮居民人均收入36,396元，農村居民收入13,432元，城鄉居民人均收入相差2.71倍。內地媒體新浪2017年9月評論指出，中國經濟發展存在很大的地區差異，給經濟轉型增加挑戰，例如一些發達地區具備轉型的條件、能力和時機，但落後地區則尚未準備好，中央政府需要研究落後地區如何能夠協調步伐。

首要「均富」 農村也投入消費

中大經濟系副教授兼劉佐德全球經濟及金融研究所常務所長莊太量2017年11月在報章專欄撰文，認為中國經濟要轉型，首要是「均富」。他指出，中國城市人口的收入頗高，但必須農村、二三線城市都有高收入，投入消費，才能推動中國的經濟增長和轉型。不過他相信在交通網絡發展的帶動下，情?正逐漸改善。

■評論摘錄——產品及服務質素

中國經濟不僅要追求有「塊頭」，還要有「肌肉」，要強健。從這個角度來說，我們更關注中國經濟的提質、增效、升級上來。——國家統計局新聞發言人毛盛勇

解讀

服務產品質量未獲認可

莊太量認為，商品和服務質素是中國經濟轉型的另一關鍵。他指出，中國製造的產品質量和安全未如理想，而且內地從業員沒有「服務」的概念。他舉例稱，在北京地鐵西直門站，乘客要走約20分鐘才能轉乘其他路線，沒從用家角度思考。復旦大學經濟學院副院長孫立堅指出，中國企業以前低質量地大規模發展，產品卻不獲消費者認可，「我們能做到有，但是不能做到好，現在高質量的發展，就是要企業做出好的東西」。

中國政府2015年提出「中國製造2025」計劃，推動製造業創新、提升質量水平及推進重點工業行業技術，期望通過10年努力，改變中國製造業「大而不強」的局面，國內生產總值自此每季增長維持在6.7%至6.9%之間。國家統計局新聞發言人毛盛勇2017年8月指出，經濟運行的質量和效益不斷提升，包括就業、收入、物價等民生指標保持改善，未來經濟要「有『塊頭』還得要有『肌肉』」，保持質和量的發展。

面對全球供應鏈縮短

瑞銀財富管理投資總監辦公室全球首席經濟學家唐納文(Paul Donovan)2018年1月在《明報》的專訪中，預測中國除人口老化致生產力下降，也須面對全球供應鏈縮短的挑戰。他認為機械人及人工智能正引領第四次工業革命，「預計未來10至20年，全球供應鏈將愈來愈短，甚至不知不覺消失」。他舉例說，10年前在倫敦想聽歌，需購買一張唱片，唱片由中國生產並運送至英國，但現在透過手機流動應用程式(Apps)付費下載便可，中國不能賺到分毫。

他表示，中國要追趕英美，須發展高等教育及知識產權，並與商業世界結合，仿效麻省理工、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等，「我暫時看不到中國的大學有同樣舉措，我並非看低中國，而是中國的確需要向這方面發展」。

■評論摘錄——傳統產業和工人去路

騰籠不是空籠，要先立後破，還要研究「新鳥」進籠「老鳥」去哪？——國家主席習近平

解讀

2014年3月全國兩會期間，習近平提及已在浙江推行8年的「騰籠換鳥」經濟轉型政策，強調「新鳥」進籠也要替「老鳥」作安排，即傳統產業的優化升級。例如浙江台州2002年起推動傳統產業優化升級，至2017年上市企業總數達52家，2018年台州將進行傳統產業優化升級3年行動計劃，力爭3年內建成小微工業園、改造老舊工業區，讓1萬間小微企業進駐。台州又發展航空航天、軌道交通和新能源等產業，實現先進製造業與現代服務業「雙輪驅動」。

不過，毛盛勇2017年12月發表國家經濟報告指出，傳統行業產能過剩仍未得到緩解，新興行業比例仍低，未來需繼續協調新舊產業的發展。

勞工質素未完全跟上

中國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政策研究司副司長盧愛紅則聚焦就業問題。她在2017年11月表示，內地就業環境矛盾，「就業和招工難的矛盾還未解決」，原因在於經濟結構轉型，但勞工的質素未完全跟上，所以要求高技術的工作未能覓得足夠人才，低技術工人亦難找工作。新浪新聞2017年9月的評論指出，在中國的經濟轉型中，人口和就業是重大挑戰，認為淘汰落後的傳統產業意味大批工人失業，但不能只集中加速傳統行業轉型，建議發展服務業創造就業機會。

■評論摘錄——環境與國際視野

如果說中國本來是世界經濟波動、外部衝擊的被動承受者，現在中國的經濟能力要求領導人、經濟管理者要考慮到怎麼能調控國際經濟的環境，我覺得這是一個非常大的不同。——中國商務部研究員梅新育

解讀

中國的工業發展對環境保育的影響經常惹人關注。十八大以來，習近平多次強調「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提出「生態環境保護上一定要算大帳、算長遠帳」，堅決摒棄犧牲生態環境換取一時一地經濟增長的做法。十九大中，習近平進一步提出建立健全綠色低碳循環發展的經濟體系，減排節能，源頭治污，劃定生態保護區域，設立自然生態監管機構，完善生態環境管理制度。

重視可持續發展 保護環境

匯豐私人銀行董事總經理兼投資策略及諮詢業務亞洲主管范卓雲2017年12月受訪時表示，相信未來5年內地經濟將不再只強調增長速度，經濟增長指標不再是制定政策的最重要考慮，而改為重視經濟增長質量、國民生活質素、生態環境保護、減少環境污染、推動綠色產業，強調可持續發展的重要。

角色轉變 調控國際經濟

中國商務部研究員梅新育則從國際層面分析中國面對的經濟轉型挑戰。他於2017年12月接受《明報》訪問時提及，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在整個國際經濟體系中，中國從被動跟隨者轉變成國際規則的引領者和推動者，所以新的理論也比過去單純強調「與國際接軌」要更高一層。

[通通識 第49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