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文學：東西的兩種意義
【明報專訊】「你能夠以影像來表現一個人的特點嗎？」
我最近做了一次這樣的實驗，而且做了六年。
2009年，黃勁輝導演開始拍攝也斯紀錄片《東西》，我參加了他的製作團隊，擔當文學顧問和監製。這不是我熟悉的工作，老實說，幾年來遇上很多製作上的問題，但內心總有一把聲音鼓勵我，要完成這項有意義的事情。
◆〈黃色的辣椒〉
也斯(1949－2013)的紀錄片名為《東西》，這名字可以有兩層意思，第一個比較直接的意思是物件。也斯喜歡在詩中用上很多物件，例如我很喜歡他的〈黃色的辣椒〉，他在詩中寫到：
黃色的辣椒
紅色的辣椒
我會永遠支持你
對抗平庸的口味
辣椒是常見的食物，多配以主菜出現，例如辣椒炒牛肉，但辣椒不是主角，它多以配角的身分出場。然而，辣椒有性格的味道總會為我們帶來挑戰，讓我們不會忘記它。詩人以辣椒來比喻人生，我們不應害怕表達自己的意見，哪怕我們的意見與別人不一樣。另一方面，詩人並不是鼓勵我們嘩眾取寵，漠視他人，他在詩中又寫到：
與平凡的乳酪同吃
增加跳脫的顏色
你是我每日的營養
平凡與跳脫總是手牽手的，在不同的事情上，有時我們可能是前者，有時會是後者，而兩者都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在《東西》紀錄片中有很多食物，例如栗子、魚湯等，我們希望可以通過日常生活的事物，讓觀眾走進詩人的世界。
◆〈樂海崖的月亮〉
《東西》名字的第二個意義是東方與西方，也斯是比較文學教授，研究中西方文學的異同，經常游走世界不同城市，體驗生活。也斯有關外地的作品，總會以海外的經驗來反思香港文化，雖然身在異地，但處處也是想到香港。我們為了拍攝紀錄片，到過一些也斯曾訪問的地方，例如瑞士、美國、葡萄牙等，我們希望以影像來表達也斯的心路歷程。
也斯在70年代前往美國修讀博士，他去的地方名為 La Jolla，葉維廉教授把名字翻譯為樂海崖，一個很有詩意的中譯。詩的開始是這樣的：
我可以把香港的月亮
翻譯成樂海崖的月亮嗎？
我可以把唐詩的具體意象
翻成異國言語
而不必細分時態和人稱
不必用上解釋性的語法嗎？
也斯在異地中，好像古代詩人一樣，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但他所思考的是文化問題。當我們用英語翻譯中國詩詞時，總會有着分別。詩人指出相同的東西，在不同的地方出現，總會因為文化的元素而改變的。我們在紀錄片中訪問也斯的太太吳煦斌女士，她說到以前喜歡在美國的住所蒸魚，好像在香港一樣。然而，我想當中的味道一定跟香港不一樣吧。
現在回看六年的拍攝，一切辛勞都在背後，希望可以通過影像把也斯的文學帶給更多的朋友。
■紀錄片放映
《東西》(他們在島嶼寫作II)
不少場次門票已售罄，尚有以下場次(以截稿日計)
戲院：九龍油麻地百老匯電影中心
場次：3月19日(星期六)晚上9:50
3月25日(星期五)下午1:50
3月27日(星期日)下午5:05
戲院：香港中環PALACE ifc
場次：4月11日(星期一)晚上7:15
4月17日(星期日)下午1:10
級別：I級
票價：90元
文：嶺南大學中文系副教授、人文學科研究中心協理主任 黃淑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