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文言﹕孔子的感嘆
【明報專訊】《詩經?王風?黍離》：「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表達了詩人憂國傷時之愁緒。這樣的心情，孔子最能體會。當時，他與弟子周遊列國，求賢君而仕，匡救世道。就在返回蔡國的途中，孔子偶遇一二避世之士，不禁也發出了這樣的感嘆。
《論語?微子》
長沮、桀溺[1]耦而耕[2]，孔子過之，使子路問津焉。
長沮曰：「夫執輿[3]者為誰？」子路曰：「為孔丘。」曰：「是魯孔丘與[4]？」曰：「是也。」曰：「是知津矣。」問於桀溺。桀溺曰：「子為誰？」曰：「為仲由[5]。」曰：「是魯孔丘之徒與？」對曰：「然。」曰：「滔滔[6]者天下皆是也，而誰以[7]易之？且而與其從辟人之士[8]也，豈若從辟世之士[9]哉？」耰[10]而不輟。
子路行以告。夫子憮然[11]曰：「鳥獸不可與同群，吾非斯人之徒與而誰與？天下有道，丘不與易也。」
註釋：
[1]長沮、桀溺：皆下文所謂的「辟世之人」，即隱士。沮，[ 粵 ]音催。溺，[ 粵 ]音匿([nik]陽入聲)
[2]耦而耕：即耦耕，兩人各執一耜(翻土農具，粵音字)，並肩而耕。
[3]執輿：執，握持；輿，車。「執輿」，相當於「執於輿」，謂執轡﹙繮繩，粵音秘﹚駕駛。
[4]與：語氣詞，表疑問，相當於「嗎」等，漢魏以後多寫作「歟」。[ 粵 ]音如。
[5]仲由：字子路，一字季路，春秋魯國卞(今山東泗水)人。孔子弟子，為人好勇率直。
[6]滔滔：大水奔流的樣子。此處用來比喻天下就 如奔流一般動盪紛亂。
[7]而誰以：而，你；以，與，「誰以」為「以誰」的倒裝，相當於「與誰」。
[8]辟人之士：指孔子。孔子「危邦不入，亂邦不居」(《論語?泰伯》)，躲避無道的人，不與之謀。「辟」，「避」的古字。
[9]辟世之士：指躲避亂世之人，為桀溺自謂。
[10]耰：古代用來搗碎泥土、平整田地的農具，這裏作動詞，指用耰平整田地。[ 粵 ]音憂。
[11]憮然：悵然若失。憮，[ 粵 ]音武。
文：香港中文大學中國語言及文學系講師羅奇偉
插圖﹕鍾錦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