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內地著名導演張藝謀的「超生事件」(未獲計劃生育部門許可而生養小孩)，持續發酵半年多，張藝謀都避而不談，近日才承認與妻子陳婷育有二子一女，公開認錯道歉。他或被處以700萬元的超生罰款(社會撫養費)，成為金額最高的超生罰款。

約半年前，有女星透露張藝謀超生三個孩子，張藝謀沒有回應，社會各界愈來愈關注事件，甚至有網民指他「有三四個女人、七八個孩子」；沒多久就傳出張藝謀居住於江蘇無錫濱湖區的豪華別墅區，當地計劃生育人員想入內調查，卻被保安拒於門外。

拒入屋調查 張被批帶頭違法

一時間，張藝謀捲進輿論風暴，全是鋪天蓋地的責罵。其一，為什麼張藝謀超生了都毋須受罰？名人名導演就有此特權？社科院研究員、著名性學家李銀河(已故名作家王小波遺孀)狠批張藝謀可恥︰「愈是名人愈要帶頭遵紀守法，而不是帶頭違法。」其二，張藝謀居住的豪華別墅區難道是租界，執法人員也不能入內檢查？在中國，有計生、拆遷或執法人員不能進去的地方？要是普通老百姓的住宅，他們早就破門而入，甚至整棟拆掉了。

到了2013年12月底，張藝謀終於現身，透過官方新華社承認自己非婚生育了三個小孩，並公開道歉認錯。他說︰「我自己是很誠懇的為超生這件事情向所有人道歉，我做錯了就是做錯了，我不怪別人，我汲取教訓，願意全面配合無錫計生委的調查，盡快的使這個事情有一個結果。」

問題關乎基本人權

各界批評的核心是「公平」。當全國的夫婦都要先向計生部門申請準生證才可生育時，張藝謀卻未婚生子；當全國的超生父母都要繳交俗稱超生罰款的「社會撫養費」時(題外話，實行超生罰款後，全國應收了數百億甚至逾千億社會撫養費，但黑箱作業之下這筆錢如何用、誰人用，外界一概不知)，張藝謀卻可逍遙法外。那麼，張藝謀認錯，跟其他超生夫婦同樣受罰了，就算公平嗎？

問題的核心不僅是公平，更關乎基本人權。為什麼不是先譴責這種不合理的計生政策，再批張大導特權呢？很多人都說，若非計劃生育，中國就突破18億甚至20億人口，國家能承受得了嗎？1971年至2009年間，計生政策共生產3億宗人工流產個案(官方數字)，部分甚至是7至9個月大嬰兒，令不少人家財盡失、夫妻不睦。

血腥計生 苛政猛於虎

陳光誠因協助家鄉山東臨沂被迫墮胎的婦女而起訴當地政府，反被迫害多年，最後要遠走美國。對平民百姓，這是猛於虎的苛政。請看這些「血腥口號」：

1)打出來，墮出來，流出來，就是不能生下來！

2)該流不流，扒房牽牛！

3)寧可血流成河，不准超生一個！

4)寧添十座墳，不添一個人。

5)誰不實行計劃生育，就叫他家破人亡。

6)喝藥不奪瓶，上吊就給繩。

7)一人超生，全村結紮。

即使要計劃生育，也毋須如此血腥暴力殘忍。而且，不實施計生政策，人口也不一定爆炸性成長，山西翼城過去28年都沒推行計生政策，當地人口不升降，很多國家也只是勸導、發放獎金等推行計劃生育。即使實施計劃生育，也應在社會廣泛討論及形成共識後才推出，並有更多監督，免被異化成斂財政策。雖然「不患寡而患不均」，但我們追求的公平，不應是損害別人基本權利的偽公平！

放寬限制 仍重工具性非人權

事實上，中國的人口結構已因計生政策而變得很不合理，再這樣下去，未老先衰、未富先老、勞動力短缺、性別失衡將更嚴重，獨生子女家庭養老問題也日益嚴峻。2013年11月的中共十八屆三中全會已決定放寬生育限制，父母其中一方是獨生子女的可生育兩名子女，以改善不合理的人口結構。只不過，新的計生政策仍是工具性，而非承認這是公民的基本人權！

國情專家 潘小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