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軍死守盧溝橋 百姓慌南下
【明報專訊】盧溝橋位於北京西南面郊外的永定河上，今屬豐台區，是「七七事變」的戰鬥地點，所以「七七事變」又稱「盧溝橋事變」。盧溝橋修建於金朝，已有823年歷史，金朝「燕京八景」(當時北京稱為燕京)之一就是「盧溝曉月」，現時橋邊還有亁隆題的「盧溝曉月」石碑。
1901年八國聯軍攻入北京，依《辛丑條約》約定，日本開始在華北駐軍，駐地就在盧溝橋所在的宛平城外。1937年7月7日晚，駐軍在盧溝橋附近演習，當晚10時40分，日軍聲稱演習地點傳來槍聲，有一名叫志村菊次郎的士兵「失蹤」，要求進入宛平城搜查，遭守城的國軍第29軍第37師第110旅第219團拒絕。翌日清晨5時許，日軍炮轟宛平城，標誌日本全面進攻中國的開始。第29軍司令部命令前線官兵﹕「確保盧溝橋和宛平城」，「盧溝橋即爾等之墳墓，應與橋共存亡，不得後退」。守軍奮起抵抗，雙方互有傷亡。
「槍聲響起來了。一開始還以為是咱們的士兵在練習打靶呢。」92歲的楊淑芳老人向本報憶述，天亮後，愈來愈多的人說，「日本人要打進來了！」楊現住在北京宛平城敬老院，敬老院往西400多米外，就是聞名中外的盧溝橋。
日本進犯盧溝橋時正逢暑假，時年14歲的楊淑芳正準備升讀小六，住在距盧溝橋約4公里的長辛店火神廟一帶，父親是蒸汽機車司機，這在當時屬高薪職業。楊家是一套有11間房的四合院。日軍還未攻破宛平城，家中便開始收拾細軟準備逃亡。「我們只留了個老媽子(即女傭)看家，就坐上火車往南跑了。」楊淑芳憶述，家人先到河北石家莊，「那裏老被日本的飛機扔炸彈，我們後來又逃到了河南一個村子，也呆不住，最後跑到了湖南」。
「那時候，記得一些人也悄悄說，『咱們抗戰去』，可是，老百姓沒有組織起來啊，一聽到槍聲，大家就跑了。大部分人都想跑。」楊淑芳說，「家裏有錢的，就坐火車往南方走，沒錢的，就跑到農村」。
「日本人怎麼那麼壞？！」楊淑芳說，1931年東北淪陷後，「大家都罵張作霖的兒子，張學良是賣國賊」，「日本人可恨，侵略我們。我上學那時候就學《大刀進行曲》，『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
此後，中日談判，兩軍對峙，但在談判期間，日本持續向北平、天津增兵。「七七事變」後第10天的7月17日，國軍最高統帥蔣介石在廬山發表談話，宣布「如果戰端一開，那就是地無分南北，年無分老幼，無論何人，皆有守土抗戰之責，皆應抱定犧牲一切之決心」。
7月28日拂曉，時任「中國駐屯軍」司令香月清司率日軍3個旅團，自北、西、南3個方向對北平城發起總攻擊，時年45歲的第29軍副軍長佟麟閣殉國，成為中國在抗日中殉國的第一位高級將領。7月29日，北平失守，29軍也開始南撤。翌日，天津陷落。
難民思鄉北上 政權人事全非
「逃亡了兩年，我實在太想家了。」楊淑芳說，「我跟我媽說，變個小鳥兒，我也要回北平去」。她憶述，在返回家園的路上，有一次日軍搜船，她才第一次看見端着槍的日本兵，「我膽子小啊，我見了日本人就哆嗦」。她說，「一路都在打仗。我們夜行、坐輪船，在我快17歲時終於回到了北平」。
明報記者 龐皎明 北京報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