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文天空：〈左忠毅公軼事〉的現代意義
【明報專訊】忍辱負重
方苞筆下的左光斗，雖受宦官魏忠賢陷害，因而身在監獄，更受嚴刑折磨。但左光斗沒有選擇向惡勢力屈服，而是忍辱負重，堅持正義，置生死於度外。左光斗此舉，不折不扣地反映忍辱負重的深層意義。
面對困難、屈辱，不少人會選擇屈服，或是遠走高飛，不敢正面迎戰。例言之，左光斗可以選擇跟魏忠賢同流合污，也可以在被捕前隱姓埋名，亦可以自行了結餘生。然而，這些都不是真正大勇者的選擇。左光斗的選擇，成就了其光輝的人格。在今人看來，遇上困難，基本上是忘記忍辱負重。什麼是忍辱負重呢？那便是在接受屈辱的同時，肩負起更重要的責任。左光斗是有明一代的忠臣，這便是他的重責。引刀成一快只是霎那間的決定，遠走高飛有着許多的未知與可能，在這些選擇裏，最痛苦的莫過於留在獄中，接受嚴刑拷問，同時證明自己的清白。
有些人會將對某事的喜惡掛在口邊，到了出現問題之時，卻頭也不顧遠走高飛，然後口誅筆伐，說這些怎樣都不好。此等人不單不能忍辱，也不能判別是非輕重，更枉論要肩負起重任，我們理應謹慎對待。
師生情誼
五倫裏最特別的是朋友，此非與生俱來，卻最為真摯。朋友還包括老師與學生，左光斗與史可法便是師生關係。
老師在學校傳授書本上的知識，雖然重要，卻非第一緊要事。老師的言行身教，才是學生需要仿效的事情。本篇題為「左忠毅公軼事」，主力狀寫左光斗，自無可疑，但全文側寫史可法亦是另一重點。左光斗對史可法影響深遠，日後史可法成為一代明代大將，抗擊清兵，力保家園，其忠君愛國的情操，便是直接繼承自左光斗。
老師是學生的楷模。老師的一舉一動，全部看在學生眼裏。有時候，可能是簡單的一句說話，老師只是不經意的說出，原來此話學生聽了，卻一直牢記在心，終身受用。我們時常聽到這樣的理論：教育是用生命影響生命的工作，這句話一點也沒錯。老師終日抱怨自己的工作，學生也會成為愛抱怨的人；老師言談之間都是問舍求田，學生亦必如此；老師樂於助人，學生便勇於服務社會大眾。方苞的正寫左光斗，以及側寫史可法，讓我們看到老師對學生的影響力。
忠心耿耿
左光斗、史可法在方苞筆下都是忠君愛國之臣。在古代的中國社會，皇帝等同國家，所有官員必須忠於君主，忠君愛國乃是重要而必要的情操。
忠心耿耿代表着對某事情的向心力。左光斗面對黑暗的明代政府，魏忠賢以宦官的身分在明熹宗天啟年間隻手遮天，而明代的衰亡似乎已非人力可挽。可是，左光斗依然忠於明室，無怨無悔；作為學生，史可法受到左光斗的感染，同樣忠於明室。史可法是抗擊清兵的名將，雖然最終戰敗殉國，但足稱為一代忠臣。
忠於一事，可助成功，但盲目之忠，也有愚忠之虞，今人理當明辨。例言之，秦將蒙恬，本與公子扶蘇友好，及後秦二世與趙高等矯詔賜死扶蘇、蒙恬，扶蘇從之，而蒙恬雖然察覺詔書或有問題，卻依然願意除去兵權，最後落得吞藥自殺的下場。試想想，如果蒙恬舉兵反抗，直搗咸陽，不單公子扶蘇之仇可報，且秦會否速亡亦未可知。因此，忠心與愚忠，不過是一事的兩面，並不容易作出最好的選擇，歷史正是今人行事的最佳參考。
潘銘基--香港中文大學中國語言及文學系教授，著有《孔子的生活智慧》、《孟子的人生智慧》、《字書裡的動物世界》等。
文：潘銘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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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文同樂 第640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