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鄉憶少年李強：講義氣抱不平 祖屋圍網防人潮 浙江瑞安搞紅色旅遊
【明報專訊】剛剛在全國「兩會」上接任國務院總理的李強，自去年上海封城一役廣為人知，中共二十大上又以「黑馬」之姿登上個人權力巔峰，使外界聚焦其人及其往事。本報記者日前赴李強家鄉浙江瑞安，走訪李強青少年時期生活、學習及工作過的地方，以及訪問多名他的親朋故人，試圖還原出這名中共二號人物的成長經歷。
明報記者 王聖辰
「風水好」曾有人挖走老屋磚土
「看得到嗎？」「你爬上去試試。」一個黑衣男子在友人慫恿下，手攬幼如胳膊的樹枝，腳踩木架爬上一棵一米多高的小樹，在鐵網外張望，並把手機鏡頭拉到最長焦拍個不停。他背後隨行朋友和其他遊客也簇擁着擠站花壇邊沿，所有人都將手機舉過頭頂，為拍下百多米外一處隱現於視野的屋簷。
眾人圍觀的是幾個月前走紅網絡的「李強祖屋」。去年10月二十大，李強以排名第二政治局常委身分亮相京城，千里之外的瑞安曹村鎮東嶴村，一個被指是他舊居的老磚土房，幾乎同步引來「朝聖熱」。當地村民說，村裏每天都有大量遊客慕名前來，人多時「進村的車子都排到鎮上」，很多人「認為這裏風水好」，參觀之餘還會挖下老屋磚土帶回去。
過去幾十年，李強的家鄉瑞安，這個東海岸的縣級市如舊寧靜。直至李強2013年主政浙江，人們發現原來小地方出了個當地百年難遇的大人物。幾年前，當地修葺了空置30年、曾險坍塌的李強祖屋，青灰色新外牆抹去老宅的歲月痕迹。村內李氏祠堂翻修成一座朱漆大門、鎏金銅釘、飛簷斗栱的中式兩層堂皇建築。村口一片空地變成「黨建主題公園」，村外鋪上平整瀝青馬路，方圓幾公里的瓦屋都重新粉刷。村書記開起民宿，投入到紅色旅遊的事業中。隱世村落如今戶限為穿，當地人都說，「老屋現在可是價值連城」。
街坊指兒時「淘氣搗蛋」 「聰明懂事」
村裏人都知李強不是在這裏出生，族譜上原名「李福強」的李強，自小「幾乎沒在村裏生活過」。村裏老人說，老屋是李強曾祖母及族人祖產，李強父親李錫局幼年曾居於此，但因家貧，李父1960年代曾借住很多村民家的空屋。李強的出生地其實是10公里外的馬嶼鎮外祖父家。與中國大多數鄉村一樣，馬嶼鎮也有着被時間遺忘的舊陋模樣，小巷裏充斥着菜攤、代寫字聯等街坊舖，鎮上蕪雜排列不同時期的吳越建築，小徑兩側新舊不一的聯排小樓是好幾代人的居所。
交錯狹小的巷弄之間，成了李強幼年穿梭嬉戲的遊樂場。鎮上多名鄰里都說，兒時的李強性格「淘氣搗蛋」，惟對同伴「很講義氣」、愛打抱不平。其中一名自稱看着李強長大的老人說，李強8、9歲時，有次幾名孩子在街頭欺負僅年長他幾歲的小舅，當時生了紅眼病(結膜炎)、鼓着通紅眼睛的小李強，沒多想便衝上前去同眾人理論，呵斥對方為何要打人。「當時他那個樣子可好玩了」。阿婆笑着回憶，說李強後來用自己的辦法平息了事端，舅甥二人都免於被欺凌，替自己同齡長輩出了頭。
多個熟悉李強的街坊都評價，李強自小就「很聰明」，也很「懂事和明事理」，遇事喜歡講道理。李強也因這些特質，深得外祖母等長輩寵愛。街坊說，李強外祖父母育有7個子女，李強母親阮秀蓮排行老二，年輕時在鎮上走街串巷，靠擺攤賣豬肉為生。當地人更習慣稱呼李母乳名「笑農」，指她為人隨和親切。鎮上長大的阮秀蓮，後來嫁給回鎮的李錫局，夫婦起初儲蓄不多，曾借住鎮上文昌下街的女方家裏，後來又在附近租房。數年後，李錫局在鎮上太湖街蓋起第一棟樓。
李強年輕時在太湖街這間二層小樓度過，李家幾名舊鄰居和李父一名鎮上老友說，李強青春期後性格內向，平日不太出門，整個人文靜不少，待人接物也更顯禮貌。李強從小學到中學都在鎮上就讀，其母校馬嶼小學和馬嶼中學(現已分別更名馬嶼鎮中心小學和瑞安市馬嶼鎮中學)都是當地人心目中的本地普通鄉鎮學校。
親戚指李強高考恢復不久考上大學
李家一名遠房親戚透露，李強當年熱中學業，高考那年曾因備考而「沒去鎮上參加春節趕集」。李強鎮上的兒時玩伴謝先生則認為，李強讀書雖用功，成績卻不盡理想，「當年他還是靠着高考恢復沒多久，分數要求相對寬鬆，才上了大學」。
1977年，在經歷十年文革後，官方決定恢復中斷多年的高考制度。資料顯示，1977年冬和1978年夏，不到一年時間內地辦了兩輪高考，當時報考人數共有1160萬，最終僅68萬人獲錄取。李強那時考入了浙江農業大學寧波分校，這所農學院現更名浙江萬里學院。
從政受老爸影響 懂「為人處世」獲提拔
一對與李家相熟的鎮上老夫婦說，李強性格與上進志向都「與李錫局很像」，其大學學成後選擇從政，很大程度也是「受他老爸影響」。多名李父的老鄰居稱，李錫局年輕時做過煉煤工，亦曾在當時的瑞安縣東門(今瑞安市中心地帶)糧食局當過開票員，後來回到馬嶼鎮，在鎮農管所出任所長。因其幹部身分，李錫局在鎮上一直都「較有威望」。「李強也是走他爸那條路了」，住在李家隔壁樓的長者說。
考入大學前，十幾歲的李強曾在當時的瑞安縣馬嶼區機電排灌站和瑞安縣工具三廠工作過兩年。當年的排灌站如今不復存在，舊址被瑞安市下宮農機廠取代，只剩廠區外一條灌溉用的河流，還能隱約勾勒出當年樣貌。工具三廠多年前也因經營不善倒閉，廠址後來租予政府，原地建起了一座玻璃式建築，變身「工廠文化展覽館」。一名工作人員說，未來幾個月展廳就會裝修完畢供人參觀。透過玻璃外牆內望，展廳內掛滿了紅色主題的標語。
當年與李強同批進入工具三廠工作的舊同事說，李強隨二舅一起入廠工作，二舅亦是他工作上的「師父」；李強當年在廠裏從事鉗工(涉及切削加工、機械裝配等作業)，那時他就表現出了「對這類藍領工作好像沒什麼熱情」，重心都放在「準備考學」上。鎮上有熟悉李強當年工作的老人說，這些工作李強都沒做長，但他很懂得「為人處世」，「很多上級喜歡他，願意提拔他」。
大學畢業後換城市戶口 「很少回來」
短暫工作之後，李強藉着大學這個人生跳板，在二十出頭的年紀「考」出了小鎮馬嶼。李強的鎮上舊友說，「他原本是馬嶼鎮戶口，大學畢業後就換成了城市戶口」。1982年之後，李強從鎮子上搬到了如今市區一帶，進入當時的瑞安縣莘塍區團委工作(舊址現為社區辦公點)。鎮上人說，自那以後，李強便「很少再回來」。幾年後，李父也將太湖街的房子重建後賣掉，在幾條街外的三馬東路買下位置更好的臨街地皮，自建了新房。再後來，他又隨兒子的升遷，搬去了瑞安市中心黃金地段的一處屋苑養老。這個從小鎮走出的青年，自此也去向了更繁華的地方和政治的更上游，繼續在仕途的道路上翻山而行。
(2023全國兩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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