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ing:綜藝製作之路 人生驚喜企画
【明報專訊】《香港秘密搜查官》於剛過去的周一(11月1日)首播,節目中所有編排均是ViuTV「無制限OT編集?」編劇兼撰稿員麥可暉(阿暉)經歷無數個燃燒腦細胞的夜晚,所誕下的「仔仔女女」。走上綜藝製作道路,從來不在規劃之中,但偏偏現實就如在今年5月《ERROR自肥企画》中的「ERROR遊詐詭」,機會總是突如其來,給他驚喜。
中學喚醒「搖滾魂」
「我不喜歡過checklist人生。」蓄着長髮、一副「反叛青年」模樣的阿暉,念九龍華仁書院時也不愛遵守校規,甚至缺席高考(舊制中七公開試)生物科考試,「以前我穿一條灰色的『窄牛』(窄身牛仔褲)、一對『CON屎』(帆布鞋),亦不會『攝衫』。冬天時我也是穿短袖恤衫加個校章,我的是評議會校章,徽章上寫有學生評議會的英文,跟普通校章不一樣;髮型則是左右剷青,上面留長」。念中一二時,穿件灰色拉鏈外套,阿暉便自以為「壞過凱婷」,直至中五認識了一名師兄並加入對方所屬的流行音樂學會,再跟其他成員成為朋友,方發現「天外有天」,「這群人的校服根本失控!當時主音阿達把恤衫攝完後再拉很多出來,褲管超級窄,我都不知道原來人類的雙腳可以穿上如此窄的褲!但我後來比他們更失控」。
加入學校的流行音樂學會,喚醒了阿暉的「搖滾魂」,那時他開始聽Punk Rock、學習打鼓、組樂隊,更與其他成員「霸佔」了禮堂下的band房,「房間也開放予其他同學使用,但我們經常跟校方說要用這房間,其他人甚少有機會用到」。他笑言,當時大部分老師對獨佔band房一事「隻眼開隻眼閉」,只要每年按學校要求在大堂表演便可。唯獨有個老師特別嚴格,中四起阿暉加入學生會,常於課時躲在學生會房打機,有次該名老師嘗試開門入內,打算把他逮個正着,他和其他幹事早一步鎖上門窗,避過「搜捕」。
「誤入」電影世界 萌做導演念頭
阿暉對電影製作的興趣,同樣來自華仁。他憶述,中三時曾做「電視節目報告」,與同學每周需做英文作品賞析,老師再隨機選人匯報。當時他不喜歡看明珠台,向家人取零用錢到家附近的租碟店租電影光碟,體會到媒體力量之強大,「你可以藉電影感受很多特別的情感和共鳴,沒有經歷過的(事情)亦可以透過電影經歷。另一種(學習到的東西)是視覺美學,例如儘管《變形金剛》系列(情節)沒有內涵,機械變形也呈現出一種美」。他沉浸於電影的氣氛、配樂之中,漸漸萌生「好想拍電影、好想當導演」的念頭,跑去報讀相關的可持續進修課程,班上其他學生皆是成年人,「每次下課都會捉住老師問問題,現在回想他的身體語言,他應該很想早點下班」。中六那年他與朋友成立電影學會,但會費並無用來辦活動,而是拿來自己買戲票,有時更會走堂看戲。
「世界有兩條路,一條是由媒體和社會預定好,就如早晨全餐一樣;另一條需要自己思考如何處理各種問題,過程可能像迷路,但不代表錯。」中學畢業後,阿暉有如ERROR成員阿Dee(何啟華)在綜藝節目中飾演的「鳳凰不死鳥」,充滿幹勁地向前衝之際,突然掉落陷阱——他於高考失手,念了一年副學士方能升讀心儀的香港浸會大學傳理學(電影及電視主修);他一級榮譽畢業,成功投身行業卻處處碰壁,甚少工作機會。一般修讀電視及電影的畢業生,多是進入無綫電視擔任助理編導(PA),後再晉升為導演,但阿暉不願跟隨行內常規,「PA跟導演的崗位和要求不同,你(可能)是好的導演但不代表會是個好的PA」。他默默地為導演寫劇本,數年後從朋友處得悉ViuTV聘請撰稿員,前往應徵,獲聘為綜藝撰稿和編劇。
戲劇與綜藝 皆為敘事學
由製作戲劇變成製作綜藝節目,會否難以適應?阿暉認為兩者一樣,皆牽涉敘事學表達,「敘事學關於如何鋪排一件事讓人感受,利用節奏等元素,傳達特定的情感和信息」。對他而言,傳達情感比傳達信息更為準確,「信息會隨觀眾所吸收的內容而有別,但人們的情感有時是共通的,特別是我們當下的社會、成長環境、一起經歷的事,會連接起大家的情感」。他又指出透過敘事學,創作者可控制觀眾何時接收節目所表達的情感。但怎樣才是好的敘事學表達?阿暉說有如魔術師變魔術,「即使我們預期魔術師會變出一隻兔子,但他表演時不會跟觀眾說:『我即將要變出一隻兔子』,而是忽然變出來,給觀眾驚喜」。
書籍推薦:《小王子》《異鄉人》
中學時無拘無束的生活,讓阿暉有天馬行空的想像空間,他成為編劇後,懂得在作品中盡情發揮創意,「我要特別多謝KK(編審謝家驥),他很少刪改我的劇本」,在《美女郊遊遊》中藉行山講述香港保衛戰歷史就是例子之一。《ERROR自肥企画》大結局一集,阿暉在片末透過戲仿EVA結局,改編角色對白,呼應美國作家尼爾?波茲曼(Neil Postman)的《娛樂至死》(Amusing Ourselves to Death: Public Discourse in the Age of Show Business),不少觀眾在其IG帳戶私訊問有否推薦書籍。訪問當日,阿暉從背包取出法國作家安東尼聖修伯里(Antoine de Saint-Exupéry)的《小王子》(Le Petit Prince)和卡繆(Albert Camus)的《異鄉人》(L'Étranger),「兩書看似不相關,但我認為它們有一共通點。我覺得《異鄉人》在說世界要人符合很多事情,但我們可以不跟隨;《小王子》則表達了世界告訴我們一種『真相』,但事實是否如此,我們可以自行發掘」。
文:方綺婷
圖:馮凱鍵、資料圖片、網上圖片
[語文同樂 第53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