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古希臘大哲學家蘇格拉底說：「娶個好太太，你會很幸福；娶個惡老婆，你會成為哲學家。」他對此有切身體會，據說蘇格拉底的太太脾氣就不太好。有一次，她又對丈夫大吵大鬧，見老蘇一聲不吭，氣不打一處來，拿起一桶水就澆在他頭上。見慣場面的老蘇只淡淡地說：「我就知道，打雷之後必有大雨。」紀曉嵐《閱微草堂筆記》裏有隻狐狸，也娶了難纏的狐太太。狐夫狐婦間的爭鬧和蘇格拉底的故事相類，雄狐受的罪更甚，牠雖沒有蘇格拉底的幽默感，卻也曉得澆熄太太的怒火。
■狐婦撻夫《閱微草堂筆記》
先叔儀庵公 [1]，有質庫 [2]在西城中。一小樓為狐所據，夜恆聞其語聲，然不為人害，久亦相安。
一夜，樓上詬誶 [3]鞭笞 [4]聲甚厲，群往聽之，忽聞負痛[5]疾呼曰：「樓下諸公，皆當明理，世有婦撻[6]夫者耶？」適中一人方為婦撻，面上爪痕猶未愈[7]，眾鬨然[8]一笑曰：「是固有之，不足為怪。」樓上群狐亦鬨然一笑，其鬥遂解。
聞者無不絕倒[9]。儀庵公曰：「此狐以一笑霽威[10]，猶可與為善。」
■註釋：
[1] 儀庵公
作者紀昀的叔父紀容雅(1698-1758)，字儀南
[2] 質庫
質，【粵】音志，抵押品。質庫，即當舖，收取抵押物，以借款給物主的店舖
[3] 詬誶
詬，【粵】音救；誶，[粵]音遂。詬誶：責罵，辱罵
[4] 鞭笞
笞，【粵】音痴，用鞭子、竹板、木杖打。鞭笞，用鞭子抽打
[5] 負痛
忍痛
[6] 撻
【粵】音躂，用鞭子、棍子打
[7] 愈
病好了，痊癒，又寫作「癒」、「瘉」
[8] 鬨然
人聲嘈雜的樣子
[9] 絕倒
大笑的樣子，笑得不能自持
[10] 霽威
霽，【粵】音際，怒氣消散，臉色放和。霽威：消除怒氣，息怒
■語譯填充：
先叔儀庵公開了一家當舖在西城中，其中一座小樓給狐狸[A] ______________了。夜裏常常可以聽見狐狸說話聲，但牠們卻不害人，日子久了，彼此倒也[B] ______________。
一天晚上，樓上傳來責罵鞭打的聲音，很是響亮，大家都到樓下探聽。忽然聽見有把聲音忍痛[C] ________________：「樓下各位先生都是明白事理的人，你們說，這世上有老婆打老公的嗎？」巧的是，樓下剛好有一個人捱了老婆的揍，臉上還留下幾道抓傷的指痕，尚未痊癒。於是，大家哄堂大笑，說：「[D] ______________有這種事！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樓上那些狐狸也哄然大笑，於是不再打鬥。
聽過這件事的人無不笑死。儀庵公說：「這狐狸懂得一笑息怒，還是可以與牠[E] ______________。」
■學習要點
一
「一」是筆畫最少的漢字，使用頻率極高，用法也很多。以〈狐婦撻夫〉為例，有這幾類：
1) 「一小樓為狐所據」、「適中一人方為婦撻」，這裏數詞「一」指質庫裏的那一座樓、人群中的那一個人，都是實指。
2) 「一夜，樓上詬誶鞭笞聲甚厲」，這裏的「一」是虛指，相當於「某」，「一夜」即「某一個晚上」。
3) 「眾鬨然一笑」、「樓上群狐亦鬨然一笑」，這裏的「一」是副詞，表示突然的動作或現象，「鬨然一笑」即「鬨然大笑」，指笑聲既大且突然。「一」和前面的「鬨然」組合，也帶有皆、都、全的意思，「鬨然一笑」有齊聲大笑的意味。
4) 「此狐以一笑霽威」，這裏的「一」是虛指，沒有特別的意思，「以一笑霽威」相當於「以笑霽威」。
■實戰篇
1. 「是固有之」的「是」指的是：
○ A. 婦撻其夫
○ B. 夫畏其婦
○ C. 夫怪其婦
○ D. 夫婦相鬥
2. 試判斷以下陳述：
A) 樓上常傳來狐狸打罵之聲。
□ 正確 □ 錯誤 □ 無從判斷
B) 群狐大笑是因為狐夫狐婦不再吵架。
□ 正確 □ 錯誤 □ 無從判斷
3. 人類為什麼可以與狐狸好好相處？綜合全文，試舉二例說明。
例一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例二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答案見另文)
文：洪若震 - 香港中文大學中國語言及文學系高級講師，主要研究文字學、古代文獻和古典文學，長期從事語文教育，著有《生鬼文言文》系列。
圖：鍾錦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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