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前年隔空尋找曾坐牢學生、奪得司徒華教育基金「好老師」獎的方子蘅老師，本學年轉任香海正覺蓮社佛教陳式宏學校的校長。為翻新殘舊校舍，她申請基金、要求見富豪「金主」游說都遭拒絕，不惜冒昧在公開活動等富豪現身。她說，做校長很辛苦，並不貪圖這身分的光環，「如果我影響不了教師團隊，我會辭職」。該校副校長卻說，方入主後大力支持教師推動新項目，「讓心頭已『靜下來』的老師，動力又衝起來」。

明報記者 蔡瑤

資助計劃多次被拒 教師失鬥志

方校長踏進有30多年歷史的陳式宏小學，見到的是殘舊的廁所、由橙色變成灰黃的牆壁，還有黑沉沉得流傳鬼故事的禮堂。該校向教局申請翻新，多年均被拒絕，「老師寫計劃書寫到鬥志全失，只是循例再寫，感覺沒希望」，副校長譚振堅說，方校長入主後即提出「政府不撥錢，就自己找方法」。為省錢，方帶同教師駕車赴深圳買窗簾佈置禮堂；沒錢更換牆壁那些在春天會「出水」的紙皮石，他們就改為在上面髹油救急。教師努力下覓得油漆公司資助油漆，校方再動員師生及家長回校動工，有100個家庭報名。方說，學生親手為校園添色彩，也是親身體會自己可帶來改變。

學生體會親手可帶來改變

她擔任校長後推動多項活動，包括讓20多名學生參與三日兩夜「露營」，其間在社工協助下推行生命教育。譚副校長說，為了省錢，露營破格在學校禮堂舉行，教師卻是認真地跟學生鑽進帳幕、睡在硬繃繃的地板上。該校還申請了基金資助學生赴台灣交流，學生要自行付2000元；一天有教師找方校長，一臉為難說想推薦一個住家舍的學生參加，方已意會到那孩子沒錢，主動說：「我付吧！」但她坦言長貧難顧，所以要覓更多資助。

自言過去從不用為錢籌謀的方，一上任便在辦公室不斷打電話申請基金，「講了數小時，聲都沙」。她向兩個基金申請60萬元翻新校舍被拒，心有不甘，致電當中的李嘉誠基金會，對職員說「你給我15分鐘見李(嘉誠)先生，我有信心打動他」，換來對方回應「李先生很忙」。方後來聽朋友說，李嘉誠有機會出席兩個佛教活動，於是硬�蚗Y皮去等他，「我不喜歡攀附權貴，但為了學校都要一試」，只是兩次李都沒到場。

無懼財絀 禮堂「露營」推生命教育

現在她滿腦子都是籌錢，也滿腦子計劃。她想要40萬元建「心靈靜室」讓學生以正念(mindfulness)整理想法及情緒、設「科研房」掌握資訊科技等。譚副校長說，上一任校長辦學也好，該校一直獲區內家長認同，但部分教師在同一崗位時間長了，推陳出新的動力減弱，方校長入主後，只要教師有心推行新計劃，她都大力支持，又給予學生機會參與校外活動和比賽，還每次親身到場支持，譚形容「教師的動力又衝起來，心�堭虼|的火燒得更旺」。

肯定生存意義 彌留學生奇蹟好轉

那次教學初哥劉曉輝老師捱更抵夜在禮堂露營，完結時其他教師對學生說「老師付出很多，要感恩」，劉則眼濕濕稱：「做老師，為學生付出這麼多是應分的。你們可把所學用出來，就是老師最想得到的。」他說，學生聽後也眼紅紅。那批學生部分是閃避球校隊成員，在學界賽事贏得多，方老師故意安排他們赴台灣出賽，「他們一定輸」，她想讓學生體驗挫折，再思考「是否失敗了，我的人生就沒價值？」

她對生命的領悟，部分來自任善終服務義工的體會，豈料年紀輕輕的學生也要面對生命無常。今年農曆新年，一名腦部生腫瘤的學生彌留，方急忙到醫院，撫�茖澈臚l的臉頰讚賞他曾為父母帶來很多歡樂，也安撫家長，他們已盡力照顧兒子。那已陷昏迷男生，奇蹟捱過那一晚，翌日方校長再跟他說話時，男孩微微睜開了一隻眼，再過一天，他睜開了兩隻眼，一段日子後還出院。男孩的絕症醫不了，但數天前其姊回校髹油，他也坐輪椅回去學校圖書館緬懷昔日時光。方校長說，她一直自勉，老師不要做經師，要做人師，學校要成為學生第二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