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一生中，我們經常要做很多重要的決定。
讀哪間學校、做什麼工作、住哪一區、吃哪間餐廳、參與哪項活動……
到最後，是誰替你做這些決定？
自己？父母？朋友？
不。是群眾。
做決定一刻，可以是你自己或者父母主導；但你是憑什麼去決定讀這間學校、做那份工、住這一區、吃那些、做這些？
其實你可能在背後參考了群眾的看法。
其他人都覺得好，你就覺得沒錯，於是選了一個最令你安心的選擇。
這個選擇，未必最合真正心意，但至少令你覺得，應該不會被人笑我選錯。
就算面對愛情、選擇情人，很多人都一樣。因為人類，都是在這種社會模式下走過來。
我們在社會裏生活，最敵不過的是群眾。
憑小說《動物農莊》揚名國際的作家歐威爾(George Orwell，1903-1950)，他是出生於印度的英國人(當時印度是英國殖民地)，3歲赴英國上學，18歲左右到緬甸擔任警察。年紀輕輕經歷過這樣複雜的時代，令他對社會、政治、群眾有一番深刻的看法。
他的小說《射象》，就是寫關於群眾的故事。
在緬甸還是英國殖民地時，一名駐守當地的英國警察接到一宗案件——一頭大象走失了，牠正在踐踏巿場，造成破壞。於是警察拿着槍往巿集去。
沿途警察遇上不少群眾，人們對象的情况眾說紛紜，唯一一致的看法是：要他射死那頭大象。
警察覺得沒必要射死大象，因為大象很昂貴，殺死牠對其主人來說是很大的損失。而且真正有效的解決方法，是等馴象師來收服牠。
可是，人們堅決認為警察應殺死大象。
「當我動身時，這整個地區的人都從他們的屋子裏湧出來，集合在一起跟着我。他們都看到了那把來福槍，很興奮地叫嚷着說我要去射殺那頭象了。 」
群眾要的，是大象的肉。
終於，警察與群眾到達時，發現大象出奇地平靜，看來激動期已過。這時，根本不需開殺戒，只需等馴象師來，事件就會解決。可是……
「但是那時我環視那些跟着我來的群眾……我凝視着這片海華般華麗而庸俗的衣上的黃面孔——這些因為這件有趣的事情顯得興奮且快樂的臉，全都肯定這頭象必須射殺。」
警察仍然猶豫，但他最關心的是什麼？那頭象該不該死？不。
是群眾的期望。
「手持來福槍，身後跟着兩千人，然後不吭不響地溜掉，什麼事情也沒有做——不行，這個辦不到。人群會嘲笑我，而我一輩子，每個在東方白種人的一輩子，都是一場力爭不被嘲笑的搏鬥。」
最後，警察開槍，群眾興高采烈衝上前把象肉分了。
很多時，我們分不到對錯，因為所謂的「對」，與所謂的「錯」，都只是人群心裏的對和錯而已。
你的對錯觀念呢？還在嗎？
文：陳詠燊
圖：網上圖片
陳詠燊專頁：facebook.com/SunnyhahahaCh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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