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踏入趣屋餐廳，時間彷彿慢了下來。掛在天花板的「25」周年美術字、紙片裝飾、牆上剪成星形的駐場歌手玉照，處處皆有80年代的影子。餐廳老闆、眾人暱稱「老竇」的林先生亦有一種老派人的溫文，掛着一副與《大時代》丁蟹同款的「烏蠅眼鏡」，一身恤衫西褲，每晚穿梭舞台與桌椅間招呼熟客。音樂一起，那個跳恰恰的黃金年代，在輕歌曼舞中重現。但再好聽的歌也終會唱到最後一個音符，這間香港少數的民歌餐廳，將於明年1月結業。
開業25載 搞演唱十多年
74歲的林先生曾有11間餐廳，但最有感情的，一定是這間伴他走過四分之一世紀的趣屋餐廳。餐廳位於何文田文福道5號，窩打老道山山腳，毗鄰培正學校，是女青年會(YWCA)柏顏露斯賓館(The Anne Black)的附屬餐廳，1989年開業，未幾從賓館4樓搬到現址，至今裝修仍是當年模樣。隨手指一件東西，都是時間的沉澱。「門口這塊招牌已掛了很多年，是當年開業時，YWCA榮譽會長譚紉就送的。」林先生說。
演場少 「民歌歌手好餓」
牆上駐場歌手玉照中，最大張的是商台早期DJ黃文碩(Solo Wong)，是趣屋的首名駐場歌手。十多年前，Solo偶爾與朋友來吃飯，覺得場地合適，便主動找林先生要求駐場表演，林說﹕「那時生意不好，便作新嘗試。」到現在，歌手的照片貼滿大半幅牆，周一至六都有不同歌手駐場獻唱。「民歌界的歌手大多都來過這裏演唱，因為沒什麼表演場地，他們都好『餓』！」林先生笑說。
收逾萬貼士 歌手做善事
另一張照片是曾在無綫歌唱比賽《聲寶之夜》勇奪5盞燈的楊光(Jim Yeung)。牆上的照片大小不同，但來表演的待遇一樣。「我們提供一個地方讓大家演身手，一視同仁，歌酬一樣，都是一晚數百元車馬費，其實都不夠他們保養樂器！」每名歌手都各有「粉絲」，不少熟客算準心儀歌手駐場那天才來，為讓支持者表達心意，林先生特製「心意信封」，讓客人隨心放入「貼士」給歌手。「去年收到逾萬元貼士，用來買雪褸給老人家，也資助了一名內地中學生上大學。」駐場歌手Caesar說。
來表演的大多屬業餘玩票性質，但在這裏找到猶如開演唱會的感覺。不為錢，只為一份尊重。「在夜總會唱歌，台下會大聲談話、猜枚，但這裏的客人真的會聽你唱歌。」
「窩山張學友」Eddie原是餐廳廚師，偶然一次上台獻唱，自此有了自己的「粉絲」，林先生讓他有空時上台客串。林說﹕「唱歌跳舞我們不收費，因此客人也樂意給歌手機會。」餐廳逢周一、二開放舞池，不少熟客十多年間風雨不改前來。
廿多年來，除了是培正中、小學的「飯堂」，還有不少小孩由林先生「睇住大」。「有個小朋友由幼稚園已跟父母來吃飯，一路到小學、中學，後來他搬走了，大學畢業也特意跟家人回來吃飯，好開心！」餐廳周六、日下午是兒童專場，「讓小朋友來演身手，有隊小朋友樂隊叫Vanilla，由六七歲唱到現在十幾歲！」
愛照顧員工 老闆成「老竇」
林先生被員工暱稱為「老竇」，不單因他喜歡小孩，也照顧員工。曾在餐廳任職經理的May知道餐廳要結業，特意回來幫忙打點。訪問當晚，餐廳要為女青年會準備自助餐，不少已離職的老員工也特意請假回來幫忙。May笑言：「客人在這裏點一個餐，便坐上整晚，其實沒有錢賺，但林先生對這裏有感情。」
1月關門 老闆：新篇章開始
因女青年會翻新，餐廳將於明年1月28日結業，由26日起一連三晚由不同歌手作告別演出。林先生透露正與康文署商談在何文田體育館重新開張。
人生約三分之一的時間都在餐廳度過，不覺得可惜嗎？林笑得豁然：「一個句號，是下個新篇章的開始。時地都不同了，便不一樣。《射雕英雄傳》的續集(意指《神雕俠侶》)都是第二個故事啦！」
明報記者 黃熙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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