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ing：張天穎 我們都在學習如何愛
【明報專訊】「家」對張天穎(Jaime)來說，是個完美的避風港——要解決問題找爸爸、要情緒價值找媽媽、要吃喝玩樂找弟弟。不過，原來愛亦會帶來困惑與傷害。為什麼愛會使人受傷？「像你想被愛的方法是士多啤梨，卻不停收到朱古力，那是感受不到愛的。」Jaime說。
我想要士多啤梨，你們卻給我朱古力
基於私隱，不少藝人鮮有談及家庭生活，Jaime卻算是異數。去年3月派台歌《低調》的構思源自爸爸的教誨，Jaime更特別請爸爸彈奏琵琶及在MV客串演出；今年農曆新年前，她又邀來父母雙雙在新歌《將快樂這刻蔓延(snap it)》MV亮相。打開Jaime的Ig，可隨手翻出她與家人的影片與生活照。投身幕前工作前，她已喜歡經社交媒體分享日常，亦會找家人上鏡，記錄生活點滴。她曾擔心網民會說三道四，「其實我每一次(讓家人曝光)都會害怕，怕家人會受到傷害」，但詢問過家人意見，知道大家都不介意「被分享」後，就不再刻意「藏起」他們，「可以展示我們家是多麼有趣，以及我們一起享受的時刻，已經很足夠」。
愛是其中一個人生重大課題，每人皆渴望被愛，但並非每人都懂得去愛，愈是親近的人，可能愈難相愛。Jaime一家四口相處融洽，溫韾背後也經歷過跌宕，「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原來是千真萬確的。早在孩提時期，父母已看出Jaime對音樂的興趣，不論是在電視前仿唱，抑或在浴室高歌，Jaime總是被多番勸喻方肯罷休，「他們很清楚我喜歡音樂，也很尊重我喜歡這件事」。
但為人父母，支持子女發展興趣之餘，當然也關心他們的學業。中學時Jaime是校內合唱團員，長時間埋首練歌，父母見她經常「早出晚歸」，認為她投入了太多時間，憂心耽誤學業，「那時覺得他們不明白我，我很想把它(唱歌)做好，這件事對我很重要」。中學畢業後，Jaime負笈美國，在密歇根大學修讀表演和音樂工程，因雙親皆從事金融行業，父親遂建議她選修雙學位，多讀一門商科，好讓將來有個保障，「我了解他們所做的都是疼我、擔心我……他們認為若我在金融商業(工作)上有需要，還可以幫我一把；但若進入音樂相關的行業，我就是孤身一人，他們無法給予任何幫助」。
Jaime固然知道父母的憂慮和關心都是出於「愛」，只是他們表達愛的方式，並不是她想要和需要的，「像你想被愛的方法是士多啤梨，卻不停收到朱古力，那是感受不到愛的」。父母關懷備至，設法提供全方位協助，令年少時的她感到不被理解。她說自己當時最需要的，是思考問題與前路的空間，「可能他們讓我放手嘗試，不要擔心那麼多，這可能是我想要的，我想要他們的信任」。一生人有幾個，血脈跳得那樣近？正因彼此是至親，父母自然有期望，想不到因此令女兒滿身壓力。
我們都是「第一次」
小時候我們或多或少會嫌棄父母嘮叨，Jaime也不例外，在追尋音樂理想的過程中，她一度不認同父母對自己的關顧，念大學三年級時十分低落，覺得不被理解，感受不到父母的愛，也不想與人溝通。今天她已忘了何故失落，但牢牢記住了母親當時跟她說的一句話：「對不起，我們也是第一次當父母」。那時Jaime以為自己足夠成熟了解所有人與事，「但原來我還未成熟到能理解他們，未能意識到我是他們第一個寶寶，未有想到他們(生我之前)從來沒有當過父母，不知道應該怎樣照顧孩子」。
直至跟雙親愈走愈遠，回頭再看始明白他們的心意。Jaime在外國讀書近9年，「(當時)每隔一段日子，回來時總會發現爸爸媽媽不一樣了，面上是不是多了一條小皺紋？爸爸是不是瘦了？媽媽是不是『縮水』了？」自此，她開始懂得欣賞父母無聲的溫柔，「小時候常喜歡把自己關在房內，更會大力關門，但他們沒有罵我，只是叩門看我願不願意讓別人進來。以往覺得沒什麼，現在才知道他們的不容易」。原來愛，一直都在。
讓他們走進我的世界
Jaime表示，以往父母不了解她在娛樂圈的工作，不明白為何她總不睡覺。為了讓父母一窺自己的工作實况，她一有機會，就會安排他們參與其中，「現在他們來到(MV)拍攝現場，便知道不是我不想睡覺」。親自走進女兒的世界，認識多了，父母依舊會擔憂Jaime的健康，但會改說「有時間就睡覺吧」。除了參與MV拍攝，父母也會親身支持女兒演出，有次Jaime在商場表演，他們化成小粉絲舉燈牌，豈料燈牌拿反了；事後Jaime「投訴」只見燈牌背面，父母卻解釋「不是給你看的，是讓周圍的人知道你是張天穎啊」。她無奈地複述這件尷尬事，卻藏不住幸福的笑意。
■知多點
用鏡頭延續愛
成為父親鏡頭下的主角，是Jaime成長的重要回憶。她笑着分享從父母處聽說的故事，「我還沒出生時，爸爸已經拿着攝影機在拍媽媽的肚子」。片段或照片中，盡是看起來像男生的Jaime，或Jaime與年幼弟弟一起閱讀的情景。「你(爸爸)常常拍我，換我拍你吧！」Jaime說小時候她最愛的不是玩具，而是會好奇地把玩那個長期拍着自己的攝影機。
兩年前Jaime的爺爺過身，她收拾時意外尋回多年前自己與爺爺做的專訪片段。小Jaime問爺爺當初為何來港、鄉下的生活是怎樣，「我已無法從他口中聽到這些答覆，但因為有這段影片，我可以一次又一次聽到他的聲音、他的故事」。
文：鍾美㼆
圖：鍾林枝、受訪者提供；《將快樂這刻蔓延(snap it)》及《低調》MV截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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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文同樂 第759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