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ing：川島芳子 命不由我的哀歌
【明報專訊】「對川島芳子的第一個印象，必然是要殺死『丁力』的(演員)黃韻詩。」本地創作團隊土風舞冬菇召集人Joebe笑說。他小時候看影視作品常見「川島芳子」，讓他猜想此傳奇女子到底何方神聖。他帶着這份好奇，與團隊譜出《川島芳子》一曲，唱出這個受千夫所指的女子的一生。他們沒料到，對川島芳子的了解愈深，愈是聽見生命無法自主的哀歌。
■Profile
誰是土風舞冬菇？
新冠疫情肆虐那幾年，Joebe與一眾演藝界幕前幕後無工可開，想着「不如找些事情做吧」，於是便聚在一起作歌、拍MV，曾推出歌曲《他知道哭是沒有用的》、《時代．曲》等，包攬曲詞編監。不止組團過程「異於常人」，取名意念也教人意想不到。1990年代動畫《咕嚕咕嚕魔法陣》港版主題曲其中一句「還稱讚土風舞冬菇」，多年來是不少人腦海中的不解謎題，Joebe說各大網上討論區不時會出現「土風舞冬菇是什麼」的討論，但一直沒有答案。這朵帶有未知色彩的冬菇正合他們隨意又任性的創作風格，從此「土風舞冬菇」就成了團隊的名字。
每次作品創作班底不一，團隊人數不定，除了Joebe願意「拋頭露面」，其他成員一概沒表露身分，「我們認為做一件作品，每個有份參與的都是(土風舞冬菇)成員」。◆
她既擁有也不曾擁任何身分
Joebe表示，無論是電影創作還是音樂製作，不少創作者早期的作品都在說關於自己的故事。《川島芳子》是土風舞冬菇早前推出的單曲，講述歷史上被斥為「漢奸」的川島芳子之一生，創作靈感就是源於Joebe小時候的觀影經驗與迷思。「為何當時這麼多人談論這個角色？究竟她是誰？」他小時常在影視作品中看見「川島芳子」的芳蹤，如梅艷芳曾於正經的傳記電影《川島芳子》(1990)飾演此角，但搞笑的《賭俠2之上海灘賭聖》(1991)又可見黃韻詩演川島芳子，同一個人物卻有着不同面貌，吸引他想了解其身世。
這顆埋藏在歲月中的好奇種子，終在今天互聯網發達的時代發芽。「現在有維基百科、有Google，我們終於可以了解她一生發生過什麼事。」一看之下，Joebe發現川島芳子的一生不得了，「她的故事好好寫！」於是，團體便構思用歌曲探究這個傳奇歷史人物的故事——本是清末皇族的川島芳子之所以在史上留名，全因有說她愛男裝打扮，而且曾作日本間諜策劃滿蒙獨立。土風舞冬菇眾人鉅細無遺地研讀史料，發現後世對川島芳子的評價兩極：大清末代格格、男裝麗人、東洋聖女貞德、日本間諜、第一漢奸……倘川島芳子被認定是中國人，「漢奸罪」固然成立；但她7歲起已隨養父赴日生活，那她到底是中國人還是日本人？日本人又會視她為「漢奸」嗎？
「(她的經歷)觸發我們思考『身分認同』的問題……她的身分問題，決定了她的生死。」Joebe認為，川島芳子既是擁有多重身分、亦同時不曾擁有任何身分，「她的一生比起其他間諜更為被動，至少從我們的角度是這樣看的。由開始到她一生的終結，大部分時間都不由她選擇，也沒得到過些什麼」。一個女子無奈地任由擺佈、無法自決命運，成了《川島芳子》的主調。
◆知多點
誰是川島芳子？
生於1906年的川島芳子，愛新覺羅氏，原名顯玗，父親為和碩肅親王愛新覺羅善耆，是滿清十四格格。她6歲時清朝滅亡，其父為復辟清室，將她送給日本作滿蒙獨立運動發起人川島浪速的養女，改名川島芳子。她在日本接受政治、軍事、情報等訓練，1927年返回中國，作日本間諜暗中參與皇姑屯事件、九一八事變及一二八事變，建立滿洲國(中方稱「偽滿洲國」)及擔任總司令。1945年日本投降，二戰結束，她被民國政府控以漢奸罪，1948年在北平(今北京)槍決。
除了間諜身分，川島芳子愛男性打扮的傳聞也常被後世議論。有傳她18歲時剃平頭、穿男裝，又沉迷騎馬、劍道等各種「男性運動」。她在自傳則稱剃髮只為表示復辟決心，男裝是避開危險的保護裝扮。◆
有淚有冤訴向誰？
有傳川島芳子被處決時，手中握着幾句詩，土風舞冬菇以這幾句作為《川島芳子》MV開首的日語獨白：
有家不得歸，有淚無處垂，
有法不公正，有冤訴向誰。
Joebe表示，團隊眾人讀了詩句後感觸良多，「無論在哪個年代或時代，(這樣的事)可能每天都在發生，未必只是以前。人們在世界某個角落可能都想說，或都在經歷一樣的事情」。
川島芳子在歷史記載上被定義為「漢奸」、「罪人」，但Joebe表示：「我們不是時事評論家，也不是歷史評論家，我們只是想說一個人(的故事)。」團隊不希望歌曲帶着個人立場，或隨便地評價人物，故歌曲敘事刻意不從川島芳子的角度出發，反用男聲演唱，Joebe說團隊只將他們知道的借歌曲「說」出來，交由聽眾自行思考和判斷，「我們想給予大家一個再了解這個人的可能性，僅此而已」。
不顧旁人目光 純粹想做好作品
除了跌宕的一生，「川島芳子」一名，亦是土風舞冬菇選擇以她入題的原因。「我們想在音樂上作新嘗試，『川島芳子』這個名字令我們覺得(這個人物)很適合寫走日本風格的歌，想試奏日本樂器。」Joebe笑言，這次創作讓團隊走向「國際化」，「(歌曲)裏面用了很多日本傳統樂器，如三味線、日本箏、太鼓等，聲音用電腦(軟件)應該也能做到，但我們是找真人(演奏)，不容易找」。他們也覓得各地不同界別的專業人員協力，如邀請日本及歐洲樂手彈奏傳統樂器，又請來日本專業聲優(配音員)念出MV開首川島芳子的遺言詩句，「現在(成品效果)未到國際級質素，但覺得(我們)一班『嘍囉』、『二打六』都完成得到，已經很好了」。他們耗費大量資源與心力，不為掙錢，只為做好一首歌。
「老實說，現在做任何作品，對自己的生活是完全沒有改善的。」Joebe認真地說，「我們想做比較獨特的東西……不顧旁人的目光，每首作品都毋須理會潮流，我們純粹想做這樣的作品而已。」比起實際成績，土風舞冬菇更享受創作過程，認為曾有特別的作品存世，留下過創作痕迹，於願足矣。
文：鍾美㼆
圖：馮凱鍵、受訪者提供；《川島芳子》MV截圖
(本網發表的文章若提出批評，旨在指出相關制度、政策或措施存在錯誤或缺點，目的是促使矯正或消除這些錯誤或缺點，循合法途徑予以改善，絕無意圖煽動他人對政府或其他社群產生憎恨、不滿或敵意。)
[語文同樂 第730期]
乜乜物物：站在宿命 不同位置——朱川湊人〈昨日公園〉
【明報專訊】奇幻故事裏的主角回到過去，想改變命運的軌迹，拯救親人生命……常見的情節發展要不愈改愈糟糕，要不發現宿命根本無法更動，最後主角決定... 詳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