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作法：用白描法「文學寫生」
【明報專訊】新學年伊始，同學準備好迎接新挑戰嗎？萬丈高樓從地起，想語文能力更上一層樓，不如先回到最初的寫作起點，談談簡練樸素、不加烘托的白描法，打穩基本功。
■知多點
什麼是白描法？
白描法，在中國傳統繪畫中，指單純以線條勾勒物象、不着色彩的畫技；在文學世界，白描法則是種寫作技巧，以最簡樸易明的字詞表達最真實的情狀，不加渲染。以白描法寫作的好處是直率不造作，不堆砌辭藻，突出作者想表達的重點，使內容更為生動易理解。
魯迅也白描
魯迅是白描手法的擁躉，他曾在文學雜誌發表文章，談及作文秘訣，認為「古文的秘訣，是要通篇都有來歷……至於修辭，也有一點秘訣：一要朦朧，二要難懂。那方法是縮短句子，多用難字」。與古文的艱澀相反，魯迅主張以白描手法配合白話文寫作，務求更真實地還原作者的情感：「『白描』卻並沒有秘訣。如果要說有，也不過是和障眼法反一調：有真意，去粉飾，少做作，勿賣弄而已。」
魯迅並非紙上談兵，他的〈故鄉〉以一次回鄉經歷為主軸，揭示辛亥革命後中國農村社會所面對的問題，當中經常運用到白描手法。例如，當初他冒着嚴寒，回到相隔兩千餘里，別了二十餘年的故鄉，他是這樣寫的：
時候既然是深冬；漸近故鄉時，天氣又陰晦了，冷風吹進船艙中，嗚嗚的響，從篷隙向外一望，蒼黃的天底下，遠近橫着幾個蕭索的荒村，沒有一些活氣。
故鄉於大眾的印象多是溫暖的，普遍是充滿人情和回憶的地方。然而，在魯迅筆下，深冬的故鄉是陰晦、荒涼和蕭索的。魯迅通過簡潔、樸素的語言，誠實地描繪了眼下的景象，精確勾勒出景物的形態。他透過這些景象，不加烘托地表達出返鄉時內心的悲涼。
刻劃生動，取材真實
香港作家黃仁逵在〈看燈〉也有運用白描法，描寫中秋節在沙頭角放孔明燈的情形：
……橘紅色的炭屑，棉絮包裏抖出來的火雨，一顆一顆一串一串，多少根弧根，還沒來得及着地，又化成塵飛走了，而那通體明亮的燈殼子，在夜色裏空蕩蕩地飄升一陣，待燃料耗盡，自會墜落到它該墜落的地方。
黃仁逵忠於「看燈」的主題，沒有故弄玄虛，直白地將中秋晚上所見仔細描繪出來：燒紅了的炭屑在空中一點點飄散，再化成塵飛走，燈殼子隨風飄盪，最後墜落。文字簡練樸素，讀者可以在字裏行間構想一幅完整的圖畫，而且整個看燈的過程表達出作者坦然面對人在命途中順勢而行，落葉歸根的宿命感。
上星期二正是中秋節，腦海裏有留下深刻的過節片段嗎？白描法有如即影即有相機，只要選好想要捕捉的畫面，手眼合一即可寫出當下風景，不難駕馭，配合深刻體會，更可昇華內容。快相約三五知已，用白描法來一場文學寫生吧。
文：黃芊蔚
圖：KerstinIvarsson@iStockphoto、資料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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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文同樂 第722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