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行55年經歷5個高峰 葉振棠無怨視力僅餘一成「都有好處」
【明報專訊】葉振棠年屆80，唱足55年，膾炙人口金曲多不勝數，但有感年紀大，體力大不如前，決定告別樂壇。回想小時候因一場大病影響視力，無阻樂觀性格繼續追夢，由樂手到歌手，幸運遇上伯樂及戰友，造就音樂路上經歷5個高峰，以踏上紅館舉行個唱為完美句號。葉振棠驀然回首，並無憾事，一曲《戲劇人生》足以道盡心路歷程。
記者：林祖傑
攝影：劉永銳
葉振棠的視力於10歲時開始出現問題，原因是患上傷寒症加上猩紅熱，他說：「現在這種病可能已經沒有，開始時，媽媽那代人沒這麼醒目，就以為只是發燒，但原來是大病，發覺得遲了。」
因為當時的印象實在太深刻，葉振棠至今仍記憶猶新，他足足躺在牀上兩個月，「每日只能飲粥水、橙汁、葡萄糖水吊命，落牀更腳軟，要重新學行路，扶住行一輪才習慣，停了一個學年才返學」。因他較高大，回校順理成章被安排坐後排，發覺看不清楚黑板，「初初以為近視，但很奇怪配不到眼鏡，愈坐愈前終於坐到第一行，才知道眼睛有問題，去檢查才發現發高燒壞了視覺神經，醫生指已經好彩，再繼續燒下去就會燒上腦，但視覺神經細胞死了不會再生，所以視力就弱了，像電筒不够電，射不遠」。
組樂隊尖沙嘴夜店表演
葉振棠在澳門出世及接受教育，完成學業隻身來港，為的是尋找工作機會，「除非家族有生意在澳門，通常讀完書就過來香港找工作，澳門那時候沒什麼事做，我沒機會讀大學，讀完商科便來港找寫字樓工作，理想就是這樣，也曾考過警察，但視力過不到，好彩我鍾意唱歌，最後不是靠對眼搵食」。他想不到自己會唱歌，求學時英國樂隊Beatles最盛行，便學彈結他，之後跟同學玩音樂，就這樣從夾band開始，「他們個個不肯彈低音結他，覺得不夠威，我無得揀，諗番轉頭一切都是整定的」。1969年在尖沙嘴夜店做第一份工，凌晨兩點到清晨六點夾band表演，月薪400元，還要被領班拿走20元，不够生活，白天就到灣仔的酒吧夾band，「20幾歲已經靠音樂搵食，好彩不是做了很久，好快就轉到較高級的場地工作，又可以掙多一點錢」。
原本只彈結他的葉振棠，因演出歌手有時唱到攰，就讓他客串唱幾首，之後愈唱愈多，因隊band想掙多些錢，索性不請歌手自己唱，就是這個契機，他展開55年歌手生涯，「這幾十年裏，其實每10年都覺得自己有些運氣，共有5個高峰，細想都沒什麼遺憾了！例如開始的10年，我可以撞到些好叻的音樂人，從他們身上學到好多東西；第二個10年就是唱電視劇主題曲，唱到黎小田、顧嘉煇好靚的作品，而且很多；第三個10年我又唱到亞視劇《我來自潮州》、《三國演義》主題曲，以及跟葉麗儀合唱《碧血青天楊家將》的劇集歌；去到第四個10年，就沒有出過唱片了，但是做了逾100場的舞台劇《麗花皇宮》，還有2007年首次開個人演唱會，在文化中心較細的場館舉行；第五個10年就有機會出了一些發燒碟，共出了七八張」。
最佳拍檔葉麗儀
談到圈中伯樂及戰友，葉振棠表示最早期要數到The New Topnotes樂隊，加入這隊band認識了陳潔靈，「錄過5張英文碟，有一張居然攞到金唱片，當時因為好多翻版，好難攞金唱片，正版是黑膠碟，翻版是五顏六色，黑膠碟賣18元一張，翻版的就3元一張，當年溫拿樂隊好紅，也攞不到金唱片，因為他們的歌好hit，全部有翻版」。之後唱電視劇主題曲，遇上他視為大恩人的已故黎小田及顧嘉煇，黎小田給予他獻唱《戲劇人生》，更合資開了錄音室助他圓夢；顧嘉煇就為他度身訂做《忘盡心中情》，對他的歌唱事業幫助很大，視這兩首歌為自己經典中的經典，對兩人離世感到很傷心，「真是很可惜！香港樂壇好大損失，有好多回憶！」跟他拍檔最多是葉麗儀，「1980年代中期，我曾經試過跟她在新加坡登台14日，兩個星期做32場演唱會，她把聲這麼勁都唱到沙，『雙葉』是金漆招牌，她是我最佳拍檔」。
演舞台劇險跌落台底
葉振棠稱30歲時，視力已惡化到只有一半，至今只剩正常人的十分一，「到現在檢查眼睛，只可以看到第一行最大那個E字，雖然得一成視力，不過已經習慣了，其實近的都看得清楚，遠的就不是太清楚！」樂觀的他反而覺得看不清楚對站在舞台有利，「因為看不到觀眾的樣子和表情，覺得觀眾全部都欣賞我。我跟其他歌手傾過，有些表示會怯場，因為望到觀眾的樣子好像在聊天，不是聽他唱歌，我全部看不到，所以未試過怯場，都有好處，但也曾試過演舞台劇差點如林子祥般跌落台底，幸幕後透過耳機提醒，有驚無險」。視力不佳從沒令他消極，只是提詞器幫不到他，要全部歌詞記在腦裏，「其實以前沒提詞器，個個都要記歌詞，現在依賴了」。
「唱歌是我生命一部分」
萌生告別樂壇這念頭，全因去年兩次大病，新冠病毒令免疫力下降繼而生蛇(帶狀疱疹)，當時有些簽了合約的工作不可以取消，唯有帶病上台，整年也覺得很辛苦，「安慰的是，到了這個年紀還可以唱歌，其實我的意思是不會再做個唱，老實講因為年紀大了，一個人的健康好難講，今年我覺得狀態OK，明年又不知道怎樣，這麼大年紀不如就做一次，叫做退出樂壇，之後不會再開個唱了，但如需要我做些有意義或慈善群星演唱會，都會參與出一分力，不過就不會唱太多，三幾首歌就OK啦！我鍾意唱歌，會繼續唱，就算我不開騷，都會在家唱，唱歌是我生命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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