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視看文化：移民電影探身分認同
【明報專訊】「移民」是複雜的概念，早已成為跨學科的研究課題。根據聯合國2019年的統計，全球移民數字達2.72億，佔全球人口3.5%。聯合國更將國際移民(international migrant)定義為「改變其常住國／地區的任何人」，無論其法律身分、移民性質或原因如何，皆統稱「移民」。聯合國將每年的12月18日定為「國際移民日」，冀全球移民問題持續得到關注。
文：仁濟醫院靚次伯紀念中學教師 關懷遠
圖：《讓我們酒在一起》劇照
以移民為題材的電影不知凡幾。早期荷李活電影，不少題材和幕前幕後的製作團隊本身都與移民有關。例如上世紀70年代經典《教父》，就是意大利裔黑幫家庭雄踞紐約的故事，演員阿爾柏仙奴和導演哥普拉都是意大利移民後裔。至於以移民為題材的香港電影也為數不少，其中有導演張婉婷的「移民三部曲」，即《非法移民》、《秋天的童話》與《八両金》。
回應社會不公 為弱勢充權
移民電影通常有幾個重點。第一，透過情節探討「我是誰」，即身分認同、歸屬感等。第二，帶出社會的不公義，例如種族歧視。英國導演堅盧治的多部電影都以移民或弱勢社群為對象，最後免不了指出政府的責任，透過電影為弱勢族群充權。第三，帶出個人成長，認清群體中獨特的主體性。
無獨有偶，最近在港上映的兩部電影：英國電影《讓我們酒在一起》(The Old Oak)和港產片《但願人長久》，都圍繞移民如何適應生活這一主題着墨。以上兩齣電影既以移民為主題，定然涉及移民面對的問題，包括歧視、語言不通、文化衝突、歸屬感及身分認同等。
常遭歧視 靠開明鄰居始能融入
《讓》講述敘利亞難民Yara一家離開家鄉逃到千里之外的歐洲，幸好遇上經營酒吧的中年人TJ，不時協助她及其同胞適應生活，成為Yara的「關鍵他人」(significant others)。《讓》片的背景為英國的舊社區，居民世代為煤礦工人，半封閉社區的居民不接受外來移民，排斥他們的文化，更以歧視口脗批評他們。Yara因說得一口流利英語，很快便融入社區，其他族人則只能躲在家中等待接濟，還遭本地鄰居白眼。某天 Yara看見寫在酒吧牆壁上的一句口號：When you eat together, you stick together.(當我們一起吃飯，我們將更團結。)TJ看在眼裏，決定改建酒吧的貨倉辦免費食堂，招待這班新鄰居，讓移民家庭盡快融入社區。同枱食飯，彼此交心，建立歸屬感。
在故鄉在移居地 都成「異鄉人」
同樣地，《但》的兩姊妹儘管年紀很小便到港念書生活，卻在成長階段無可避免受到歧視，例如同學透過身分證號碼的英文字母，推測新同學的移民身分。姊妹面對身分認同的疑惑時表現各異，姊姊林子圓選擇隨波逐流，躲在人海中隱藏起來；妹妹林子缺則竭力融入主流社會。每個人面對身分疑惑時都需要回答以下3個問題：我是誰？我屬於哪一類人？我與其他人存在怎樣的關係？二人長大後都或多或少在追尋這3個問題的答案。結果，姊姊與父親冰釋前嫌，回鄉一趟後才理清自己的身分。戲中的語言屬大雜燴，出現代表原生身分的湖南話和普通話，加上來港後的廣東話，還有主角工作需要使用的日語和英語。夾雜多種語言除寫實感十足外，還帶出身分的含混性。正如戲中主角提到，她在香港，別人當她是湖南人；當她在湖南時，別人當她是香港人。
身分認同來自「同一」與「差異」 會隨時改變
傳統上，認同被定為一致的、固定的，是個人的本質所產生的「身分」，如種族、性別或階級等。不過，近代學者霍爾(Stuart Hall)則提出認同是「建構的事實」，是不斷「變成」(becoming)的過程中建構出來的。意即個人的身分受歷史背景、文化及權力所塑造。他強調身分認同的同一性(oneness)和差異性(difference)。認同便是根據類同和差異而持續形成的過程，會隨時改變的。Yara及林子圓有其自我概念及血緣、種族上的同一性，亦就個別因素如語言、歷史及記憶等而產生差異性。身分認同是生成的過程，處於不同位置有不同的結果。既然如此，此心安處是吾鄉，哪裏得到理解，哪裏就是家。
(主要學習重點：香港的多元文化特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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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民學堂 第069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