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人物】《夜更》飾的士司機 區議員蔡志強：戲中「香港無得救」 現實更沉重
【明報專訊】上月獲得金馬獎最佳劇情短片獎的《夜更》來自香港，背景是去年的反修例運動，片中披着長髮的的士司機，現實中既確是的士司機，亦是東區區議員蔡志強，他在片中與身在海外的女兒視像對話，一臉愁容跟女兒說：「香港無得救了！」事隔一年，蔡志強重溫從自己口中說出的這句話，心情完全不一樣，「那句說話愈來愈沉重」。
但生命總是柳暗花明。《夜更》是蔡志強人生中首次演戲，緣於劇組找他借的士拍攝，而參演原是為了支持香港電影業，結果讓他在39歲「淺嘗」到夢想的滋味。
明報記者 馮樂琳
當選前做的士司機
當選區議員前，蔡志強做了10年的士司機，當選後偶爾仍會「開工」，「如果不揸會脫節的，亦不想失去這技能，萬一下次選不到(區議員)，都可以再揸車，而且在的士可聽到辦事處聽不到的東西，試過有當區居民上車，認不出是我，大罵他的區議員辦事不力」。還有一個好處，「遊車河都是紓壓方法」。
曾想報演藝 憂「搵唔到食」放棄
是否很鍾意揸的士？蔡志強大笑了兩聲，說：「揸的士都是為『搵食』，我鍾意拍戲多些，應說鍾意做幕後，但拍戲很難『搵食』。」蔡志強讀中五畢業時正值1998年金融風暴，曾想過報考演藝學院，因擔心「搵唔到食」而放棄，「很多香港人放棄夢想的原因都是『搵唔到食』」。正如蔡志強所說，1990年代畢業的人，無論是家人或社會環境造成的壓力，在選擇人生道路時，難免從現實出發，「當時最重要有收入，無夢想可言」。
導演借車邀上鏡 一口答應
現實是蔡志強未畢業已做兼職，他說做過的工作「手指腳趾都數不清」，救生員、私家偵探、導遊、樓面、藝人助理…… 藝人助理可能是他最接近夢想的一份工，但工作性質又與拍攝無關，倒是在教會演話劇，才算沾上一點邊，但真正接觸拍攝是去年出演《夜更》。劇組本來只向蔡志強借車拍攝，與導演郭臻見面時，郭問他有沒有興趣上鏡，「我本人很支持香港電影業，亦明白要找的士司機上鏡是困難的，所以便答應了」。
蔡志強飾演的正是搵食至上的的士司機，但他強調，劇中的他從外型、政見、說話方式，都不是真實的他。電影全是在去年的真實「場景」下拍攝，故事由他在屯門接載一名少女到太子開始，的士在旺角穿過防暴警和記者之間，防暴警指住蔡志強，喝令他駛離現場，片中蔡志強按警方指示駛離對峙現場，「嘭」一聲，鏡頭一轉，的士停在旺角彌敦道，前方是一排防暴警，蔡下車邊罵邊拍下車頂的彈痕，原來的士意外被警方的彈藥擊中。這亦是蔡志強拍攝時最深刻的一幕，前後拍了兩次，「導演要拍第二次時，其他人立刻互望，因為防暴警就在後面，拍完第二次，防暴警已在的士後方100米」。
拍攝完成後半年，蔡志強首次看到剪輯後版本，他說當時主要看自己表現，未有太深感受。在短片中蔡志強與海外的女兒視像通話，一臉愁容勸女兒畢業後留在當地發展，「香港無得救了！」事隔一年，蔡志強重溫這句話，他的感受和心情完全不一樣，「那句說話愈來愈沉重」。
國安法前 仍見到希望
「拍的時候未是無得救，大家仍在堅持，覺得有點希望，但自從(6月30日晚)實施國安法後，香港人言論自由大大收窄，今年初仍見到有商店貼文宣，七一後，貼文宣的店愈來愈少，我覺得香港正步向只有一種聲音的環境。有些字眼已不准講，是不是不准呢？但大部分香港人已不敢講。」蔡志強深深嘆了一口氣，眼見立法會議員被DQ、遊行全以疫情為由被拒，甚至有議員參與七一遊行被控，「現在是看不到方法，要有救是需要有方法，還有什麼方法可爭取我們想爭取的東西？反對我們想反對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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