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僅5歲的小女孩,父親吸毒,用斧頭砍死了她母親,父親坐監,親眼目睹母親被殺,被留在孤兒院。」鄭凱恩(Angel)口中的小女孩,是緬甸「金三角」其中一個城市景棟的孤兒。3年前到當地義教音樂的Angel,為了這班小朋友,放棄了高薪厚職,「裸辭」到當地興建音樂學校。「小孩們生活在充斥毒品的地區,人們教他們販毒才賺錢,我要掀開這塊布,讓他們看到人生中另一條出路。」明報記者 李以莊
「80後」的鄭凱恩,自幼在公屋長大,受家庭影響,耳濡目染的理念是「幫人」︰每年的大型籌款,父親都帶茼o挨家逐戶勸人捐錢,樓下街市商戶壞電燈、漏水,也是致電鄭爸爸免費維修,「父母親教道︰看到人有需要便要幫忙,即使自己食少餐飯」。
裸辭3年花盡積蓄 尚欠170萬
浸大傳理系畢業後,在公關公司營營役役近10年,「希望升職加薪脫貧」,臨近30歲,鄭凱恩已晉升高層,某日躺在泳池,問了自己一個問題︰「難道這樣過完一生?」憶起自我承諾30歲那年要到一個語言不通的地方生活,便毅然「裸辭」,到有教會朋友在當地的緬甸義教音樂。
貪污嚴重 優異生無付錢「敬師」排名差
鄭凱恩初到景棟,教彈琴,很快與當地孤兒打成一片,待得愈久,便愈發現孤兒笑靨背後的陰霾︰有5歲大女孩,目睹吸毒父親殺母,淪為孤兒;更發現當地小學生也是販毒工具,「有一天,我在一個小孩的書包內發現毒品,是當地人茈L帶給父母的,原來學校、校長也得悉此事。運毒,在學校原來是獲得許可的」。義教一年的承諾即將過去,鄭凱恩發現了小孩子的音樂天分以及當地問題,總想多做一點,結果,便是用僅餘積蓄在景棟買了一塊地,計劃從零開始,建一家音樂學校,「他們有的是天分,我要提供一個系統去幫他們」。
「知識改變命運」是老掉牙的道理,助小孩脫貧、改善生活,直接聯想到的是讀書識字,又何以要孩子棄文從音?「『我們』景棟,有5所大學,也有足夠的中小學,足夠的。」鄭凱恩把「他們」當地的資源如數家珍,當地教育系統更深層次的問題是貪污︰老師會要求學生「補習」,卻要付額外學費;國際敬師日,要付錢「敬師」。「我有學生,整張成績表都是『A』,卻考第21名,問他班上的同學是否都一樣厲害?學生苦笑搖頭︰『因為沒付錢給老師。』」即使孩子大學畢業,也因生計問題,難抗被毒販招攬,「而學習音樂,可讓他們開闢另一條路,有一技之長,發展自己」。
此後兩年,鄭凱恩不斷往返香港及緬甸,在港忙於籌款、找二手樂器,現已籌得300多萬元,並覓得工程師及建築師義助設計建校,惟尚欠170萬作工程、購置樂器及營運。每隔數月,鄭凱恩便要飛返緬甸視察工程進度,照顧孩子,「接近3年沒工作,也將近沒錢照顧自己了」,更因在緬甸的內陸機經歷,嚇得有心理陰影(見另稿),支持她的是當地孩子的成長。她說︰「看到他們玩音樂,由自卑到開始拾回自信,我相信我做了對的事,我不可以不做,我喜歡做,說實在,也是用了條命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