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價講：如何「做好自己」——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
【明報專訊】不少人心裏都會有這樣的想法：「為什麼你這麼不了解我？這是要我事無大小，都得細作說明嗎？」說這句話的人，想的都是從別人出發，是對是錯皆源於別人，自己不負上一點點的責任。孔子必定對此大感不滿，畢竟他經常強調最重要的是先做好自己，而不要推卸責任。
求人，不如求己
不要事事在意別人對自己的看法，而是要努力做好自己，從自己的角度出發，了解別人。且看《論語．學而》的記載：
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
孔子以為別人不了解我，我並不着急；我着急的是自己不了解別人，這便是反求諸己。在一般情况下，人們只會嘗試推卸責任，並不會每事細想是否自己犯了過錯；反言之，都是以為別人犯錯，與自己毫無關聯。
不要時時刻刻想着別人不了解自己，這肯定是《論語》裏的一大重點。全書最少還有4次相類近的說法。「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不患莫己知，求為可知也」、「不患人之不己知，患其不能也」、「君子病無能焉，不病人之不己知也」，連同前文「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可知孔子十分重視反求諸己。不要時常擔心別人不了解自己，而當時刻審視己身，有沒有多加了解別人。
與其擔心別人，不如做好本分
在上引的《論語》文句之中，「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是《論語》首篇〈學而〉的最後一章，而「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則是〈學而〉的第一章，錢穆《論語新解》：「學者試玩〈學而〉篇之首章與末章，而循循自勉，庶可漸窺此章之深處。蓋〈學而〉篇首末兩章，只從淺處實處啟示，學者可以由此從入。」這裏說明，由自己開始做起，了解別人，總比時刻抱怨無人了解自己更為重要。
很多時候，我們都會為了自己未能將事情做好而感到焦慮，憂心忡忡。一方面構成行事的壓力，但另一方面，如果做任何事情都沒有要求，那麼事情是斷然不能做好的。因此，適當的壓力，無可否認也是必要的動力。
更理想的，乃是將壓力轉化成為動力。孔子的願望，在於解救當時禮崩樂壞的社會，「知其不可而為之者」旨在回復社會秩序。明明知道做了也不可能成功，孔子就是偏偏要去做。這壓力也實在是太大了，但他能夠持之以恒，並不放棄，這份堅持，正是許多人所缺乏的。
「知人」第一步：用心感受與觀察
本次討論的《論語》章節，還包括了「知人」的概念。知人，即了解別人，我們如何才做到了解別人？關鍵之處，在於我們是否有着一顆同理心。簡言之，即一顆願意易地而處，從對方的角度思考的美麗心靈。
《論語》中我們看到許多孔子與學生的對話，「萬世師表」是後人予以孔子的雅號。孔子學生眾多，他的教學理念似乎在今天看來皆能琅琅上口，而最重要的不外乎「因材施教」四字。為什麼可以因應學生的才能而施教？這必然是孔子能夠深入了解學生個別需要的結果。
今天，香港中小學每班約有30個學生，而社會仍在高呼要「小班教學」，皆因老師難以照顧每個學生的需要。只有細緻觀察，感同身受，才可算是了解別人的第一步。「知人」如此，便是因材施教的先聲。
■潘銘基
香港中文大學中國語言及文學系教授，著有《孔子的生活智慧》、《孟子的人生智慧》、《字書裡的動物世界》、《孔孟以後的孔孟》等。
文：潘銘基
圖：AmnajKhetsamtip@iStockphoto
(本網發表的作品若提出批評，旨在指出相關制度、政策或措施存在錯誤或缺點，目的是促使矯正或消除這些錯誤或缺點，循合法途徑予以改善，絕無意圖煽動他人對政府或其他社群產生憎恨、不滿或敵意。)
[語文同樂 第709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