羈押3年始得直 聲請人嘆公義來遲 重拾法治信心 盼案例給同路人希望
【明報專訊】部分來香港尋求庇護的免遣返聲請人，會被送入青山灣入境事務中心(CIC)或「智慧監獄」大潭峽懲教所羈押，以等候遣返。遭羈押逾3年4個月的印度籍男子Harjang Singh，2021年底獲裁定上訴得直，為近年罕見的人身保護令勝訴案例。上訴庭當時關注到他的羈留期越過界線，由合法羈留變成「非法羈留」。他受訪時感嘆「公義來得比較遲」，但重拾對法治的信心，盼給同路人希望。
明報記者 余卓祈
現年49歲的Harjang於印度出生，大半人生在香港度過，說得一口流利廣東話，其妻子、母親和胞姊均是本港永久居民。他於2018年服刑出獄，隨即送往CIC和大潭峽羈押，其間入稟法院申請人身保護令，要求即時釋放。截至上訴聆訊，他已經被羈押逾3年4個月，勝訴後獲准離開院所，持「行街紙」保釋外出(見表1)。
困四壁3年等吃等睡 每日煎熬
重獲自由約一年的Harjang向本報表示，長期羈留的日子非常難受，幸好每隔幾日可以致電妻子和友人，才捱得過去。Harjang的八旬母親曾經堅持每星期探訪，但後來身體欠佳，「感覺沒有希望，不想無了期等待」，母親決定返回印度家鄉，令他相當難過。
他從未想像要羈押3年之久，一班人在活動室內無所事事，可以做的事只有祈禱、寫日記，還有等候吃飯和睡覺時間，他形容每過一日都是煎熬。
時間越界 裁「非法羈留」
上訴庭在判辭指本案重點在於起初合法的行政羈留，何時變成不合法羈留。根據普通法「Hardial Singh」原則，入境處要在合理時間內完成遣送程序，不得長期羈留聲請人。上訴庭指具體羈留多久而變得不合理的「紅線」並不存在，要視乎個別案件因素，包括羈留時間、保釋後再犯風險等，不過Harjang在原審時的羈留時間已經「越過界線」(the line had already been crossed)，並形容個人自由是寶貴的。
官：最嚴重控罪廿年前發生
評估治安風險 須隨時間變
判辭透露，保安局及入境處多次審視Harjang的情况，結論是他有8項案底，一旦獲釋放會對社會構成治安風險。原審法官採納政府的上述觀點，惟上訴庭反駁，認為隨着羈留時間增加，評估方式應該改變，例如羈留首月和第30個月應採用不同分析。有關部門僅依賴Harjang過往的案底，沒有考慮當中最嚴重控罪在近20年前發生，因此裁定原審側重政府的論點實屬錯誤。
上訴庭又表示，隨着羈留期變得漫長，羈留者應該知悉預料被遣返的時間。就本案而言，Harjang的法援上訴等案件尚未審理，何時遣返的時間不太清晰，故應獲釋。上訴庭最後總結25項指引原則，給予保安局及入境處在同類型案件參考，包括法庭會嚴格審視部門對羈留者的風險評估，而且羈留的時間愈長，相關部門愈要確立釋放該人所承擔的風險較高。
部分羈留者受惠於Harjang的案例，有人獲判勝訴，亦有人直接獲批行街紙，離開羈押院所。Harjang幽幽地說：「我不是英雄，但幫到別人都是好事。」現在偶爾接到昔日囚友撥出的電話，他都鼓勵對方堅持下去，爭取獲得自由的機會。他不諱言曾經對香港法律失去信心，甚至覺得公義不存在，感激法庭在本案作出公正裁決，給予同路人一點希望。
【案件編號：CACV183/2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