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訪18「拘留設施」 多間是學校
官員：全學員兩年前畢業 教培中心改日常學習

本報記者走訪新疆和田、喀什十多個被指為教培中心的地點中，有一處被當地人指認曾做過教培中心，而該教培中心目前已被改為小學。（鄭海龍攝）

被指是新疆洛浦1號設施的主體建築，門牌顯示為社會主義學校，當地人稱該地未做過教培中心，是培訓黨外民主人士的地方。（鄭海龍攝）

記者依「新疆數據項目」標定的教培中心定位信息，找到被指為新疆洛浦5號設施，門牌顯示為新疆農業廣播學校洛浦分校。當地居民稱該地為電視大學，未做過教培中心。（鄭海龍攝）

在新疆和田墨玉縣尋找教培中心時，一處有鐵絲網環繞，到處有監控鏡頭並且養有猛犬的地方，是一處羊圈。（鄭海龍攝）

新疆教培中心學員在2019年12月已全部結業，當局稱所有教培中心轉入日常性、常態化、開放式的教育培訓，為有工作、生活需要的人提供學習平台。根據澳洲戰略政策研究所「新疆數據項目」(Xinjiang Data Project)網站標識南疆多地「拘留設施」，本報記者今年5月隨機到和田及喀什18個地點及向當地人查詢，當時觀察所見多為學校，有中小學，亦有技術學校和廣播電視大學，而其中一間小學確認做過教培中心。其餘設施所見分別是公安機關、工廠及閒置農地。在南疆，高牆鐵網式建築物很多，有的看似戒備森嚴，�堶惚o圈養�荋X百隻羊。【系列之五】

明報記者 鄭海龍

有公安設施 1小學證曾做過教培中心

據「新疆數據項目」(下稱「項目」)地圖資料顯示，和田內被標識「拘留設施」的地點有近50個，其中和田東側洛浦縣有8個。本報記者使用Google Earth並在上述被標識地點實地比對，當刻所見不是「拘留設施」。根據「項目」，在S64縣道洛浦縣段東西兩側，共被標識有1號、3號和5號3個「拘留設施」。3號被描述為「再教育設施」，詳細信息顯示，2017年前這�堿O農田，現建有一座有外牆的綜合大樓，自竣工後，瞭望塔、內部圍欄和高牆被拆除。5號設施描述幾與3號相同，兩者同被標識為有改變用途�[象，因有主要或部分建築被拆除。另外1號「再教育設施」被標註為「帶有外牆，自建成來至少拆除了一個瞭望塔和一些圍欄」。

一為黨校 統戰民主派宗教基層幹部

記者去到1號地點，發現沒有懸掛任何可識別標誌，近兩米高的鐵門緊鎖，難以窺見�堶控↙G。記者敲門亦無人應門。此時，剛好有人從1號設施北側的洛浦縣社會主義學校(洛浦縣黨校)出來，記者上前詢問，對方說記者敲門的地方是洛浦縣黨校的南跨院，內有倉庫和鍋爐房等配套設施，與黨校有一個小門相連。該人表示，該黨校是為「民主黨派人士」學習所建，並非教培中心。

根據網絡搜索顯示，洛浦縣曾在2015和2016年分批為該學校採購辦公家具、電器設施、廚具、�H上用品及餐廚具等物品。「愛企查」企業登記信息顯示，該學校的登記機關為中共洛浦縣委機構編制委員會，屬教育事業單位，「營業時間」標識為2018年10月25日。「營業範圍」為「對基層幹部進行統戰、宗教事項教育培訓；制定黨外民主人士和統戰宗教基層幹部的培訓工作計劃，並組織實施；配合統戰宗教調查研究，宣傳黨的民族、宗教政策，掌握社會動態並上報。指導鄉鎮宗教人士學習培訓和有關事項的協調工作。」

部分為「廣播電視」「職業技術」學校

在1號設施馬路對面的建築被標註為3號設施，Google Earth及現場所見的標牌上均顯示該地是「新疆農業廣播電視學校洛浦縣分校」。校門旁的空地停有多輛電單車，校內不見人影。記者向路過的民眾打聽，對方說這�堿O當地為成人教育開設的「廣播電視大學」，每逢暑假會有高校老師來任教。至於5號設施，則被當地居民稱為「新疆農業廣播電視學校洛浦縣分校」東側附屬建築區域。這�堻聸薽黹炕A看不到�堶悸滷↙G。但至少兩名當地居民對本報說，這所學校從未做過教培中心。網絡信息顯示，該學校成立於1993年12月13日。但建築較新，不似近30年的老舊建築。

在和田墨玉縣及喀什地區亦有相同的標識情�G，例如被標識為「再教育設施」的還有墨玉縣職業技術高級中學、喀什職業技術學校。當地居民向本報說，這兩所職業技術學校未做過教培中心或拘留設施。公開資料顯示，墨玉縣職業技術高級中學始建於1984年，喀什職業技術學校(學院)創建於2019年，開設有畜牧、自動化、紡織服裝、臨�H醫學、護理、財會、電子商務、旅遊等8個專業，近3年來該校統考招生情�G均可在網絡上查詢。

「戒備森嚴」羊圈有監控有犬吠

防風固沙地點保安截查記者車

在墨玉縣郊區尋找教培中心的路上，記者曾發現一大片獨立卻整潔的臨時板房區，遠遠望去，板房區有鋼絲鐵網做外牆，同時多個監控設備亦佇立在牆內的制高點，還未走近，幾條兇悍大狗便衝到牆邊向記者狂吠。這個「戒備森嚴」的地方是一個肉羊的養殖場，數百隻羊在板房的陰影下躲避太陽。在塔克拉瑪干大漠深處亦有類似情�G，在一個廢棄的「基地」不遠處，同樣有「戒備森嚴」高掛國旗的建築物。記者的車還未接近，便有幾名身穿保安制服的人員便戒備上前，截查住記者的車輛，但這�堿O國家級防風固沙整治點。

記者靠近曾為教培中心小學遭趕

居民稱「反恐要求」保護學生

記者共實地考察了洛浦縣北京工業區被標註的8個地點、墨玉縣被標記的4個地點，以及喀什地區被標記6個地點，最終確認曾經做過教培中心的地點僅有一處(見表)，即原來的墨玉縣教培中心，其在Google Earth上顯示的名稱為「墨玉縣第二中學」，不過記者實地走訪時，發現該學校所懸掛的牌子為「墨玉縣第六小學」。記者曾在該校外採訪，甫一停車，便有人上前示意記者離開。相同情�G記者在多個學校和警局附近都有遇到，當地居民稱這是為保護學生安全而保留的反恐要求。

關於「新疆數據項目」教培中心的數據，雖然有經緯度等精確信息，但在新疆行政區域劃分上卻出現不少錯誤，例如被標識為英吉沙(Yengisheher)的數個設施，實際位於臨近的疏勒縣，這或意味相關數據點可能並非循官方渠道，亦非由了解或到訪過新疆的人獲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