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言鐵達尼船長 工盟黃迺元:同事是樂手「演奏到最後」
【明報專訊】職工盟周日宣布10月3日召開特別會員大會就解散表決,主席黃迺元在記者會上數度哽咽,說「對唔住人哥(職工盟秘書長李卓人)」。他昨日接受本報訪問時仍說,不想成為斷送職工盟31年基業的「末代主席」,卻成了「被時代選中的中坑」。
現職清潔管工:未慣做主席
黃迺元正式上任一兩個月,外界對他仍未熟悉,不時有人讀錯他的名字,他笑言自己的貢獻或許是令香港人學識讀個「迺」字(迺粵音「乃」),「迺元,意思係指『由呢度係一個開始』,我估父母期望我係一個創始鴾H,但我勁抱憾(職工盟)薇鴔琠O度可能係一個終結」。
入工會緣起結識海麗罷工工友 反修例見聞悟勞權扣連政治
50歲的黃迺元現職清潔公司管工,昨日放工後拿茪@支酒到永旺行職工盟辦事處,慰勞連日為職工盟30周年展覽趕工的同事。他自言不慣受訪,亦未慣以主席身分做重要決定,他只是希望可令職工盟捱過這段艱難時期,卻不知這艱難期有多長。
黃迺元2018年透過「真人圖書館」,認識到參與海麗h清潔工罷工的工友,於是加入清潔服務業職工會,翌年成為工會理事。他說2019年反修例期間,見到清潔工在彌敦道上疑受催淚彈殘留物質影響,一邊掃地一邊咳,卻不獲口罩、眼罩,他反問:「勞工權益與政治真係會無關?」真正臨危受命,則是今年3月時任職工盟主席吳敏兒因35+初選案被羈押,「因為對方就係想你驚,而我覺得輸人唔可以輸陣」,於是他舉手做暫代主席。
從母親李卓人學到堅持
職工盟今年五一勞動節擺街站,他、時任職工盟總幹事蒙兆達、時任職工盟副主席徐考澧均穿上印有「第一排」字眼的衣服,然而蒙與徐已先後退下火線。「我本來位置唔係前線,但時勢轉變令我都處於尖銳鵀鼽m」,他解釋稱《基本法》賦予的組織工會、罷工權利,現時卻被當作煽動、勾結外國勢力。但他記得上月探望在囚的李卓人,眼見李既受牢獄之苦,其母身體欠佳,其妻又飽受壓力,李卻從容面對,他自問「我有咩資格頂唔住?」,因此決心要堅持下去。
黃迺元說:「我媽都係一個好堅持鴾H,佢令我知道,堅持唔係為鰽痕G,堅持本身就係一種價值。」他年少時父親病逝,母親頓時由洋服店老闆娘轉為院舍護理員,他中五畢業後開始打工,與母親合力養家兼供妹妹讀書。然而母親患病,需要換腎,但她一直參與運動會打乒乓球,後來中風,就轉為競步,再轉玩草地滾球。
2010年,黃迺元見母親身體穩定,妹妹大學學業,他才修讀香港藝術學院的藝術學士課程圓夢,「藝術令我知道,唔係每一種價值都要由人賦予,有艭靋可以係由自己畀自己」。
藝術學士曾體驗露宿一月
畢業後,他做過關注露宿者的組織,後來參與藝術體驗露宿一個月,其間有人介紹他做清潔工,他記得第一日上班,見到大家在由垃圾房改造成的地方換衫、吃飯,他視之為體驗,更為工作賦予玩味,「我將齱y潔而亮』噴落地,當正自己(美國畫家)Jackson Pollock」。
黃迺元自言愛開玩笑,又形容自己是鐵達尼號船長,10月3日無論解散議案是否通過,他都會留下來;而職工盟同事在他心中是鐵達尼號沉船時仍堅持演奏的樂手,倡議委員會本周一仍如常開會,清潔服務業職工會今日舉行記者會,工會各人加速籌備展覽,「呢個團隊係我見過最厲害,沒有之一,佢]係努力到最後一刻」。
幻想警上門「自己仲}得切杯麵」:壓迫成日常 黑色幽默尤重要
然而苦苦堅持的「船長」卻不時失眠、發噩夢,只能靠撫摸愛貓平復情緒。黃迺元幻想過會被捕,但他笑言現時住所前身是雕刻工場,要經過兩道鐵閘、三道木門才能進入其睡房,「我估到時(被捕)我可以}得切、食得切最後一個杯麵」。他說當壓迫已成為日常,黑色幽默尤其重要,而笑一笑過後,相信未來公民力量不在於團體,亦不會消失,只是化整為零,又有一個新開始、新玩法。
明報記者 羅嘉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