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笈秘技:閱讀卷練習 推敲文意 免先入為主
【明報專訊】「你有沒有看過台灣高考的題目?他們問得更深入,更困難。對我來說,其實香港的文憑試是一個fair(公道)的考試。」仁濟醫院王華湘中學中文科教師雷國威說道。近年文憑試後,不少傳媒都會邀請文章原作者或各中學老師試做考題,暗指題目之難。不過,雷國威認為「作家已死」,同學要在文憑試奪取佳績,反而要用心細讀文章,推敲文意之餘,也要有自己的觀點。
普遍問題1:
先入為主
雷國威有多年改卷經驗,發現不少學生愛硬套自己想法和觀點入文,容易先入為主。例如文章講親情,就覺得主旨一定是「父愛子——子愛父」,卻忽略作家真正意思。雷國威以朱自清〈背影〉舉例,不少同學看見講父子關係,就以為是「父慈子孝」,卻忽略作者在文中的矛盾心理。
「為什麼作家要強調是『背影』?為什麼不描寫父親的正面呢?其實正正暗示作者對父親矛盾的心理。」雷國威認為,作家描寫感情時,大多用留白方式表達情感,惟同學語感未必夠敏感,經常忽略。要解決這個問題,雷國威則提醒同學在閱讀過程中,不斷以提問引導自己,反覆推敲文中選詞、留白位置,培養語感,嘗試代入作者內心世界。
解決辦法:
以提問引導閱讀
第一步,在閱讀過程中,同學需在文章找出「矛盾」點,正反兩端推敲再設問,「為什麼作者會這樣描寫呢?為什麼作者會選用這個字詞呢?」慢慢發掘文章材料特徵,連結個人生活經驗,深究主旨。如〈背影〉中,文章以親情為主題,雷國威建議同學可問:「父子在文章的關係如何呢?」,在閱讀過程中尋找相關材料再分析。
■示範1
//他再三囑咐茶房,甚是仔細。但他終於不放心,怕茶房不妥帖;頗躊躇了一會。其實我那年已二十歲,北京已來往過兩三次,是沒有甚麼要緊的了。(第3段)
//我買票,他忙着照顧行李。行李太多了,得向腳夫行些小費,才可過去。他便又忙著着和他們講價錢。我那時真是聰明過分,總覺他說話不大漂亮,非自己插嘴不可。(第4段)
//他囑我路上小心,夜裏要警醒些,不要受涼。又囑託茶房好好照應我。我心裏暗笑他的迂;他們只認得錢,託他們直是白託!(第4段)
星笈提示1:發掘文章材料特徵
留意作者對父親舉動的即時反應:其實我那年已二十歲(第3段)、我那時真是聰明過分,總覺他說話不大漂亮(第4段)、我心裏暗笑他的迂(第4段),反映出兒子對父親的觀感並不會說出口、兒子有點瞧不起父親、兒子不理解也不想理解父親的情感。
星笈提示2:文本細讀分析感情
雷國威分析,平日同學閱讀時候很容易錯過以上段落。作者描述父親行動時,不時加入情感描寫,如「暗笑」、「總覺他說話不大漂亮」,同學思考父子關係時,可特別留意作者的內心描寫,也可連結個人的日常生活經驗,如「有沒有類似壓抑情緒的時候?與父母的關係是怎樣呢?」
引導提問:
從上文看父子二人互動,他們的關係是怎樣呢?
父子二人互動時可窺視兩人關係不怎麼密切,兒子內心覺得父親迂腐,有點覺得丟臉。而父親卻覺得自己做了父親該做的事,兩人想法明顯不同,卻又沒有表明心中想法,可以看到兩人少溝通,關係疏離。
■示範2
//父親是一個胖子,走過去自然要費事些。我本來要去的,他不肯,只好讓他去。我看見他戴著黑布小帽,穿著黑布大馬褂,深青布棉袍,蹣跚地走到鐵道邊,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難。可是他穿過鐵道,要爬上那邊月臺,就不容易了。他用兩手攀著上面,兩腳再向上縮,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傾,顯出努力的樣子。這時我看見他的背影,我的淚很快地流下來了。我趕緊拭乾了淚,怕他看見,也怕別人看見。我再向外看時,他已抱了朱紅的橘子望回走了。過鐵道時,他先將橘子散放在地上,自己慢慢爬下,再抱起橘子走。到這邊時,我趕緊去攙他。他和我走到車上,將橘子一股腦兒放在我的皮大衣上。於是撲撲衣上的泥土,心裏很輕鬆似的,過一會說:「我走了,到那邊來信!」我望著他走出去。他走了幾步,回過頭看見我,說:「進去吧,裏邊沒人。」等他的背影混入來來往往的人裏,再找不着了,我便進來坐下,我的眼淚又來了。
星笈提示3:找出矛盾正反推敲
雷國威表示,在閱讀過程中要不斷自我反問,才能刺激個人思考。如在上述引文中,他會反問:「為什麼作者會描寫父親『心裏很輕鬆』呢?這反映父親什麼感受?」
他會先找出文中的矛盾點——理想的父子關係與文中的父子關係作對比,再深入思考作家描述的背後原因。
(圖a)
再連結個人生活經驗,延伸思考。為什麼父親「一心對他好」?但自己仍然不為所動呢?父母有沒有了解過自己的需要?
雷國威指出,在〈背影〉可看到作者對父親複雜的情感,由前段暗笑至禁不住流淚有很大的感情變化。同學要細讀反問自己,才能找到線索,推敲當中的原因。
引導提問:
從上面選段中,父子對彼此的感情是怎樣呢?
父親因替作者安排妥當而感到放心,父親對兒子的感情看來出自於父親的責任。他認為自己做完該做的,「心裏很輕鬆」了。在引文中,父親替作者打點、安排坐火車回北京,以及買橘子一事來看,他不太理會兒子的反應,對兒子的愛是不求回報的。這些部分明顯感受到父親是嚴格的,為兒子將來能成才,不是為了建立良好親子關係(寧願兒子不喜歡自己),用自己的判斷去為子女安排一切 。
星笈提示4:代入作者深究主旨
從取材中,雷國威進一步分析,作者對父親是冷漠的,兒子不理解父親過於殷勤的行為,不願意多說心底話,甚至瞧不起在身邊的父親; 但當父親跨過月台買橘子,作者得以觀察父親整個形象,突然醒覺父親衰老笨拙,仍然不辭勞苦為己買橘子,因此在這刻深受感動,並自責之前對父親的麻木。
作者講述的是對父親的糾結之情。當中有愛,也帶有恨意。「這時我看見他的背影,我的淚很快地流下來了」。
雷國威認為,投入作者的心路歷程是非常重要的,儘管學生的人生閱歷或者情感世界並沒有作者般豐富,有時難以代入,但他建議同學分析主旨(父子之情)後,可以連接個人的經驗,拉近和作家的距離。例如在胡燕青中〈雙層床〉中,文中經常提到對舊雙層床的描寫,以及回顧舊物的歷程,同學可以以〈背影〉的示範方法,喚起自己對舊物的感情,嘗試分析〈雙層床〉。
星笈提示5:整理有理有據答案
不少同學不懂答題,雷國威建議同學可嘗試用以下方法訓練自己。
? 先寫主旨,通常兩句。前一句歸納內容大要,寫出文章取材的特色或作者對此的褒貶;
? 後一句寫作者的思想、感情。一篇好文章,中心思想往往能從取材貫穿,作者往往能昇華至具普遍意義。如西西〈店舖〉就由店舖提升至萬物;如馮驥才的〈捅馬蜂窩〉,不是叫人以後不要傷害蜜蜂,而是要對世上的所有生命懷有仁愛和敬意。
文:袁志敏
圖:袁志敏
[星笈中文 第01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