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文KOL﹕漫談親屬稱謂的中西差異
【明報專訊】農曆新年團拜，親友聚首一堂，互相祝賀，如何稱呼長輩後輩，是一門學問。中國親屬關係複雜，單是輩分，就包括了曾、祖、伯、太、姑、表、堂、侄、甥、叔、公等，反觀西方，看見長輩，大都只稱uncle、auntie，又或直接稱呼對方的名字，實在方便多了。事實上，中、英文對親屬倫理關係的認知十分不同，因此稱呼也十分不同。
．中文：伯父、叔父、舅父
．英文：uncle
．中文：姑母、姨母、嬸嬸
．英文：auntie
一、長幼輩分的不同
中國人十分重視輩分，講求長幼有序、長尊幼卑，親屬的稱謂十分嚴謹，父系的長輩有高祖父、曾祖父、祖父、伯公、叔公、舅公；母系的則有高外祖母、曾外祖母、舅母、姨母等。而兄弟的子女稱為侄，男性姊妹的子女稱為外甥，女性姊妹的子女稱為姨甥。長輩可以稱呼後輩的名字，但後輩只能按親屬關係稱呼長輩，不可直呼其名。英語卻不甚重視輩分，祖父、外公、祖母、外婆都可統稱為grandparent，男性長輩一律稱為uncle，女性一律稱為auntie。至於同輩的人，不論男女、堂表，皆可稱為cousin，而外甥和侄都統稱為nephew/niece。此外，中文常用「數字」加「稱謂語」來表達長幼之別，如「大哥」、「二姐」等，若譯作「The elder brother」、「The second elder sister」，恐怕外籍人士會感到十分突兀，也不合他們的文化。事實上，英美人士往往直呼對方名字，就是後輩也可直呼長輩的名字，可見他們並不重視輩分。
二、血親與姻親的不同
血親指有血緣關係的親屬，姻親指有婚姻關係的親屬。中國的血親關係特別複雜，據《爾雅．釋親》記載，僅「孫」這輩分的稱謂就有七代之多，分別為孫、曾孫、玄孫、來孫、晜孫、仍孫、雲孫。此外，血親還包括伯父、叔父、舅父、姑母、姨母。而姻親則包括伯母、舅母、姑父、姨父等。西方人則不論血親或姻親，一概稱之為uncle、auntie，或加上人名，如：Auntie Mary、Uncle Jim等。此外，英語也以in-law來說明姻親關係，如father-in-law是指老爺和岳父，mother-in-law是指奶奶和岳母，brother-in-law就包括了大伯、小叔、姐夫、妹夫等，sister-in-law就包括了大姑、小姑、大姨、小姨、嫂子、弟媳。
三、父系和母系的不同
傳統中國家庭以父子為中心，表現在稱謂上，男性親屬稱謂的區別就明顯比女性的要嚴謹，如父親的兄弟就有伯伯、叔叔之分，其配偶有伯母、叔母(嬸嬸)之別。而母親的兄弟不論長幼一律稱為「舅父」、其配偶一律稱為「舅母」，區分較寬鬆。父親兄弟的子女稱為堂兄(弟)、堂姊(妹)。而母親兄弟的子女統稱為表兄(弟)、表姊(妹)，而傳統一直認為「堂」是本家，是同族，「表」是親戚、是外家，外家又不及本家親。
四、中西親屬稱呼不同之因
自古以來，中國就是一個農業社會，講究的是生產力，所以生養得多就代表生產力提升，以致改善經濟環境。當家庭的人數不斷增加，輩分的區分也變得愈加重要，因長幼有序的觀念可維繫家庭成員間的和諧關係。又因農業社會為男性主導，他們是生產力的中心，所以形成男尊女卑。因此，男性才是繼後香燈和繼承財產的性別，所以「堂」比「表」更重要，這形成了內外有別的倫理規範。相反西方文化以個人本位，他們強調個人能力，年齡和輩分並不能增加人的優越感。西方又以核心家庭為主，只有父母和孩子一起生活，所以把親屬關係看得較為淡薄，在稱呼親屬時，不單沒有中國的講究，而且也簡單得多。
文﹕映雪 - 香港大學中文系博士，曾於不同大學及大專院校任教中文傳意、中國哲學及中國文化科，研究興趣涉及中國儒釋道哲學、宗教比較、心理治療等。
[語文同樂 第302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