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詩經》是中國最早的詩歌總集，所選收305首作品，影響深遠。先秦詩歌的聲調押韻，以作者「聲入心通」為主，亦即用口語創作，用心領會，自然鏗鏘。

◆如《詩經．周南．關雎》云：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參差荇菜，左右流之。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參差荇菜，左右采之。

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參差荇菜，左右芼之。

窈窕淑女，鍾鼓樂之。

這是一首民歌，主要寫青年君子追求心儀的女子，情感含蓄，真摯動人。此詩4句一章，第一章鳩、洲、逑押韻。這是作者根據口語自然押韻，即使是2000多年後的今天，我們用廣州話或福建話誦讀仍然押韻。第二章，流、求押韻，之字只是語氣助詞。第三章，得、服、側押韻，今天讀來都是急促的入聲韻。第四章，采、友押韻；第五章，芼、樂押韻。又如〈小雅．伐木〉第一章云：「伐木丁丁！鳥鳴嚶嚶。出自幽谷，遷于喬木。嚶其鳴矣，求其友聲。」丁、嚶、鳴、聲押韻；谷、木押韻；現在讀來，句子也很有韻味。

◆古今音差異 廣州話未必讀得出押韻

當然，有些《詩經》作品，現在讀來並不押韻，如：

絺兮綌兮，淒其以風。

我思古人，實獲我心！

——〈邶風•綠衣〉

彼何人斯！其為飄風？

胡不自北，胡不自南？

胡逝我梁，祇攪我心？

——〈小雅•何人斯〉

《詩經》成書於周代，屬於上古音(先秦兩漢)系統；我們現在所用的廣州話是唐宋時期的語音，屬於中古音系統；而普通話的年代則更後，屬於近代語音。因此用廣州話或普通話讀上述兩詩，並不押韻。然而，在《詩經》年代，風、心、南3字，語音接近，可以押韻。因此《詩經》保存了一部分上古時代的漢語韻部系統。

上古音韻重要材料

清代學者曾以《詩經》押韻規律，繫聯上古音韻部，譬如以上兩詩的風、心、南，屬於同一韻部；若在唐宋以來詩歌的韻部�堙A3字則分屬不同韻部，如風屬「東」韻、南屬「覃」韻、心屬「侵」韻。

文：香港中文大學中國語言及文學系高級講師程中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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