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迷因：布魯克林的「個半」熱狗
【明報專訊】在美國紐約的第10天，M開着車駛過古雅的布魯克林大橋(Brooklyn Bridge)，筆者終於離開了情緒高漲的曼哈頓(Manhattan)中心，前往幽靜的社區，探訪M和他家人在布魯克林的家。
雖然我很喜歡曼哈頓的多元與繽紛，遊走於熟悉與陌生之間，但每天抬頭凝視國際大都會高樓的窗戶，總希望有機會走進去，跟當地人打個招呼，喝杯咖啡，了解一下美國人的實際生活。非常感謝M讓我在他們的家住下來，短暫飾演當地人，在異地中尋回親人的感覺。
飾演當地人第一個要去的地方是——超級市場。
M在開車往布魯克林的途中，問我想到哪裏遊覽。我笑說最想去超級市場，到達後直覺得自己是從香港來的「大鄉里」。M和我來到美國大型連鎖超市Costco，在當地所謂「去超級市場買嘢」，跟香港有很大的分別。在美國的超市，買到食物之外， 你還可以購得家具電器如洗衣機、電視等。誇張一點說，一個人一生所需要的基本物件，大概都可以在這幾萬呎空間找到。站在超市的感覺很奇怪，自己被大大小小的物件重重包圍着，既無比壓抑，竟又有點點的安全感。
我不清楚自己會否喜歡這樣的購物形式，但肯定喜歡Costco的自動電梯。客人用的電梯分別置於兩旁，中間另設兩條專為購物車而設的電梯，我這個「大鄉里」第一次見到這種電梯呢。購物車與客人分開並排而上，場景甚為壯觀。購物車就好像是你的朋友，大家一起「去超級市場買嘢」， 這大概是購物文化的擬人法。
在Costco逛了一圈，M說其實不是帶我來購物，而是帶我來吃熱狗……想不到來超市，原來是為了吃熱狗？紐約的大型超市大多行會員制，他們會想出有趣的銷售點子，吸引更多顧客，搶競爭對手的生意。Costco有趣的點子正正在於熱狗，特別之處不在味道，而在價錢。一客牛肉腸熱狗，再加上汽水「放題」，盛惠1.5美元，約為11.7港元，這不知是什麼年代的物價了！
我們買了熱狗和汽水後，與其他顧客坐在一起，咀嚼便宜但美味的午餐。這份美味可能是加上我對M一家的感受吧，能夠親身體驗他們數十年的移民生活，一起吃着數十年不變的熱狗，我甚至有點感動起來。我坐在超市的角落，咬着多汁的熱狗，望着這超級巨大的空間，以及當中營營役役的人們及購物車，覺得世界既很寬闊又很封閉，有點迷失於其中。吃過熱狗，我還是出外走走。
■黃淑嫻
嶺南大學中文系副教授、香港作家
文：黃淑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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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文同樂 第656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