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概念﹕港青北漂片場逐夢 活在滬城機不可失
【明報專訊】行政長官林鄭月娥在首份施政報告提及，希望青年「建立積極的人生觀，對社會有承擔，同時具備國家觀念、香港情懷和國際視野」，鼓勵港青抓緊祖國內地的機遇，究竟內地機會和真實生活又是怎樣的？陳樂媛(Maggie)2016年大學畢業後成為「北漂」，她擁抱一份樂觀，緊握一部手機，就在上海打拼闖蕩。
孤身北漂 學會樂觀
「北漂」原指從其他城市到北京謀生活的內地人，不少港人近年北上工作，成為另一種「北漂」。Maggie在大學修讀中國研究，趁大學最後的暑假到上海交流實習，順道了解夢想中的影視行業，她獲安排在一間影片製作公司協助策劃，籌辦網絡電影。交流計劃將結束時，製作公司老闆竟然主動邀請Maggie留在上海工作，她受寵若驚地答允。才工作3個月，老闆因為劇組缺人，就邀請Maggie成為副導演，讓她夢想成真，成為導演組的一員。
Maggie 2016年左手一個29吋行李箱，右手一個大紅白藍膠袋，再加上一個背包，帶着40公斤的行李，孤身到上海。她在上海蝸居在百多呎的房間，一牀一桌一廁一扇窗，房間又通風不好，但租金達3000多元人民幣(下同)(約港幣3700元)，接近8000元工資的一半。為了省錢，Maggie在網上找房友合租；該公寓的水費較貴，令她不敢貪求舒服，慢慢享受熱水澡，夏天也捨不得多開冷氣，她卻自我安慰自己已比上海很多住在地下室、密室的外地人好多了。
人在異鄉，很多困難要自己面對，亦怕家人擔心，只報喜不報憂。Maggie記起剛擔任副導演的時候，試過連續工作40小時，捱病了，「我發高燒，躺在廠景的牀上，進入昏迷狀態，吃不下飯盒，只能吃橙……因為有點汁，去醫院又怕麻煩到別人」，她只吃成藥和休息，慢慢把病熬過來。面對困難，她學會樂觀面對，亦只能樂觀，「這段日子令我比以前樂觀好多，真的很多。若想着後悔，只會什麼都做不了」，她臉上洋溢滿足地說：「一定是鍾意(這份工作)才可以一天上班超過20個小時，才可以堅持下去。」
出街不用帶現金
雖然精神面對許多磨礪，但在內地生活起居，有一部智能電話在手就方便得多。與香港慣用現金和八達通不同，Maggie說內地處處都用手機支付，只要有內地銀行戶口，便可以開通支付寶和微信支付等內地電子錢包。Maggie憶述剛到上海時，電子錢包已經十分普及，出門只需帶手機和乘車用的公共交通卡(公交卡，類似八達通)，人們少帶現金，「有時乘車但沒帶公交卡，又沒有現金，便要問問身旁的阿姨：『可不可以微信轉錢給你，你給我3元零錢？』」現時公交卡也逐漸被電子錢包取代，「在內地，外出不用帶現金，帶一部電話就夠。」
生活電子化影響Maggie的習慣，亦間接支持她從事的網絡影視行業發展。「香港人未必會明白，哪有人上網付12元買套沒有保證的電影看？受內地人的消費模式影響，scan個code(掃描QR code)就能付錢。而且內地網民較容易接受新事物，傳統影視看厭了，就發掘一些新東西(網絡電影)」。
Maggie慨嘆香港人對電子支付接受程度低，「和朋友吃飯，有人問有沒有PayMe(香港銀行研發的電子錢包)，但其他人寧願(在自助提款機)提錢，都不會下載」。她分析，手機應用程式風靡中國內地，除了因為內地人對新鮮事物接受程度高，手機程式公司亦提供很多優惠，吸引下載使用，不但方便用家，亦提供折扣的金錢誘因。「大家(Apps)都是鬥成本低，搶市場，早前我還用1元任踩Ofo(共享單車)一個月……叫外賣26元可以回贈18元，甚至21元」。信用卡在中國普及程度低，亦推動人們使用電子支付，「他們慣了買東西都會問有沒有支付寶或微信，因為他們不習慣使用信用卡或者根本沒有信用卡，而且支付寶有一個功能叫『花唄』很受用戶歡迎，作用就好像信用卡，讓用戶先消費後結算」。
沒電話難生存 注意電子安全
有利必有弊，Maggie說：「不可以讓智能電話沒電，(電量用至)50%以下已經好驚……好驚生活不到」，她補充不是手機成癮患者那種「生活不到」，而是吃飯、乘車、回家都不可以，「你用一部64GB(記憶體容量的)電話在內地很難生存，Apps又多又佔位置」。安全和私隱問題亦是Apps為人詬病之處，Maggie坦言，有朋友的電子錢包帳戶曾被入侵，電子錢全數被偷，所以她都會小心，不會存入多於500元到電子錢包，堅持用指模生物認證交易。
有人擔心Apps中的私隱資料被記錄盜用，Maggie指，手機常收到各類推銷信息，的確很煩人，但另一方面她認為資料被記錄無可避免，「可不可以說他們盜用你的資料呢？因為你就在他們的Apps裏付錢……在內地，不會有人說：幹麼偷我的資料？」她舉例各個Apps都會統計用戶的使用資料，更會向用戶報告，例如支付寶年底時會總結用戶過去一年的交易紀錄，人們爭相在微信分享自己去年花了多少錢、買什麼最多，亦有音樂Apps記錄用戶的音樂喜好和使用時間，她不認為這些統計功能有侵犯其私隱，更忍不住讚它們「好得意」。
在上海生活一年多，Maggie說基本上沒有什麼不適應，她說：「你說不適應？不如說是新奇，方便的東西永遠不會難適應，回來次次要付現金反而更不適應。」
◆上海人看香港：常常碰見明星嗎？
雖然內地人普遍學歷提高、港人申請在內地工作手續繁複，不過香港人因為工作效率高，在內地人力市場依然吃香。Maggie 2016年完成實習交流後，老闆願意以原定職位薪酬多一倍的8000元人民幣聘用她，雖然在香港算是十分低的價錢，但在內地卻算高薪，甚至比全公司包括老闆的任何員工工資還要高，令她非常感動。「對公司來說，這個決定不容易。老闆都有提過為何會以雙倍的人工聘請我，因為欣賞我的思路比其他同年紀的同事清晰，他覺得我完全不像一個1994年出生的年輕人，可能其他人有意見不敢向老闆說，我則比較敢言。而且香港人效率高、轉數快是真的」。
愛港產歌影視 想學廣東話
Maggie指上海1980至2000年代很受香港文化影響，「他們喜歡(電影)《無間道》、警匪片，(明星)梁朝偉、梅艷芳、Beyond、(電視劇)《創世紀》、《陀槍師姐》，對香港人有種親切感。我很多次被問：『香港地方那麼小，你在香港常常碰見明星嗎？』」
上海人眼中，在上海生活的香港人更特別，「他們10個有9個覺得廣東話很好聽，覺得廣東話抑揚頓挫。聽到你是香港人的時候，就會兩眼發亮，問可不可以教他們廣東話」。
「但有時聽到有人說，為什麼香港現在沒有(好的)電影、電視劇看的時候，內心會酸一酸，當年被崇拜的香港電影變成這樣。」雖然內地投資者多的是，也為新人提供很多機會，不過Maggie仍然心繫香港，「說出來好似好老套，但畢竟我是土生土長的香港人，當然想回來發展，為本土電影業貢獻」。北漂一段年月，Maggie自信累積了人脈和經驗，相信回港工作之期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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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何思諾
圖：何思諾、受訪者提供
[通通識 第507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