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詞漫談﹕四個小生去旅行
【明報專訊】早前，胡楓、曾江、謝賢及Joe Junior四個「小生」結伴到俄羅斯「旅行」，拍攝了一輯旅遊節目。因為宣傳得法，節目還未開播，便已哄動全城，人人競相議論。筆者不甘後人，也來湊湊熱鬧，說說「小生」、「旅行」、「行李」詞義的古今之別。
１．小生
在古代，「小生」本指學識或資歷較淺的人。例如《漢書•朱雲傳》載，以狂放耿直聞名的朱雲，罷官後住在鄉間，有一次朱雲探望丞相薛宣，薛宣留他小住幾天，說：「在田野亡事(朱雲罷官後，住在鄉間，不在朝廷辦事，所以說「在田野」。「亡」，無)，且留我東閤(向東的小門，引伸為丞相招致賓客之所。閤，粵音夾)，可以觀四方奇士」，不料被他反問一句：「小生乃欲相吏邪？(相，輔佐；吏，官員。大意謂：你這小子難道想我做你的屬吏嗎？)」薛宣聽罷，從此「不敢復言」了。
此外，「小生」又用為讀書人的謙稱。例如，東漢文學家蔡邕〈讓高陽侯印綬符策表〉說自己「糠粃小生，學術(學問)虛淺」。「糠」為穀皮，「粃」同「秕」(粵音比)，是不飽滿的穀粒，都是沒有價值的事物。「糠粃小生」是說自己如「糠粃」般卑賤的小子，與下句「學術虛淺」相呼應。
後來，在明代戲劇裏，扮演青年男子的角色稱為「小生」。該旅遊節目以「小生」稱呼胡楓、曾江等，即源於此。
２．旅行
現代漢語的「旅行」，指外出觀光，可以獨行，也可以結伴而行。而在上古漢語，「旅行」則限於指結伴而行，而且沒有觀光的意思。例如《禮記•曾子問》載，孔子認為子女為父母服喪三年期間，「不群立(不站於人群中)，不旅行」，其中「旅」與「群」義同，即《爾雅．釋詁》所謂「旅，眾也」，為「眾多」的意思。又如後世「伉儷」的「儷」本作「麗」，東漢許慎《說文解字》解釋「麗」字為「旅行。鹿之性，見食急則必旅行」，許慎的意思是說「麗」為結伴而行之意，因為鹿的特性，看到食物時，就算情况緊急，也必會結伴而行，所以「麗」字從「鹿」。
唐代以後，「旅行」便有了外出觀光之義。孟郊有一首絕詩，寫遊覽楚地的風光，詩題就叫〈旅行〉：「楚水結冰薄，楚雲為雨微。野梅參差發(開花)，旅榜(客船)逍遙歸。」
３．行李
旅行時所攜帶的「行李」，古書又叫「行裝」、「行囊」。「行李」此義，是入唐以後才出現的。在這以前，「行李」或指使者，或指出行的人，都是指人而言的。以前的中文科範文〈燭之武退秦師〉，文中燭之武對秦穆公說：「若舍(即「捨」，捨棄)鄭以為東道主(如果不滅掉鄭國，而讓鄭國做東面道路上的主人。鄭國在秦國東面，所以說「東道主」。「以」後省略了賓語「鄭」。)，行李之往來，共(即「供」)其乏困(不足)，君(指秦穆公)亦無所害。」(《左傳•僖公三十年》)其中，「行李」就是使者。
文：羅奇偉
圖：資料圖片
作者簡介﹕畢業於香港中文大學中國語言及文學系，獲哲學博士學位。現為該系講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