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李光耀治下的新加坡，言論和新聞自由向為西方詬病，從李光耀、吳作棟到李顯龍三任總理都曾以誹謗罪控告國內外人士及傳媒，迫使《紐約時報》、《經濟學人》和彭博社等知名傳媒退讓。曾任職新加坡《海峽時報》10年、並著書探討新加坡新聞自由的香港浸會大學新聞系副教授喬治(Cherian George)向本報指出，李光耀從不相信自由主義的管理媒體方式，一大原因是他與其他新加坡開國元勛靠國族主義(nationalism)取得成功，而非來自媒體支持。

傳媒批判須接受政府底線

喬治指出，外界誤解新加坡傳媒都為政府擁有，但其實政府從未把傳媒機構國有化，不過李光耀對傳媒的理念與西方民主國家的傳統有別，認為新加坡傳媒必須接受政府設定的底線：首先，傳媒可以有批判性，但必須「有分寸」，尊重政府的最終權威，不可以產生儼如反對派角色的政治宣傳；其次，傳媒非為政治制衡(checks and balances)而設，不能與政府平起平坐。

不過上述模式近年漸現裂痕。喬治形容，近年網絡興起，令許多不容於主流傳媒的批判言論得以流傳，過往許多反對意見只能私下談論，公開場合的議論語氣必須「尊重政府」，如今網絡可以容納更多不同聲音，甚至是不那麼尊重領袖的言論。

國安法誹謗罪壓制異己

與過往異見人士一樣，異見博客要承受高度政治風險，面對當局透過司法手段壓制。李光耀一直利用《國內安全法》，以「危害國家安全」為由，不經審訊就拘禁異見人士。誹謗是他對付異己另一大武器，漫長官司及巨額賠償往往令反對者傾家蕩產。反對派領袖徐順全2001年被李光耀及吳作棟告誹謗，因無法賠償，2006年要宣布破產，無法參加當年大選。

李顯龍去年亦用誹謗罪對付影射他貪污的博客鄞義林。鄞雖撤文道歉，仍被判誹謗罪成。不過這宗官司也體現網絡為新加坡帶來的變化：鄞公開募款打官司，4日便獲捐逾7萬坡元(約39萬港元)。李顯龍能否維持其父管治作風成疑。

社會瀰漫的不滿情緒已見諸投票箱，令人民行動黨2011年大選遭遇歷來最差成績。喬治強調，異見聲音增強，不代表主流民眾想趕人民行動黨落台，他說：「他們(只是)愈來愈相信人民行動黨需要一個強大的反對派，以保持限制(政府)。」

明報記者 周宏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