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煒和,小學作文「我的志願」是要做科學家,結果科學家做不成,神推鬼哄當上腦神經科醫生。面對中年危機,開始投入科普寫作,希望一圓兒時夢想。(mpwmontages@omghk.com)
公立醫院最多的是什麼?公立醫院醫療事故特別多(全香港都是這樣說的),公立醫院的病人也出名多,這是個奇怪的組合,就像八十年代倫敦唐人街旺記,夥計愈用粗口鬧客便愈好生意。
為何公立醫院會出現這個異象?唯一解釋是香港人真的很窮,到公立醫院博一博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全香港都是這樣說的)。
門診下午二時開始,為免遲到給病人投訴及令公立醫院低落的形象更加低落,筆者一時五十分便到了門診大樓。腦科門診在大樓七樓,滿以為還有十分鐘,施施然走到電梯大堂之際 … 嘩!大堂擠滿了過百位等候電梯的人,打了幾個蛇餅;沒問題,公立醫院是設有職員專用電梯的,免得我們因「等𨋢」耽誤工作。
走到職員專用電梯,怎料同樣是擠滿了人,而且全部是病人和家屬,唯有「死死地氣」排隊。
等了數分鐘,終於踏入電梯,「嘟—嘟—嘟—嘟—」,過重了!筆者立即遭全𨋢人勸喻離開:「前面個肥佬快啲出返去,唔好阻住地球轉!」
又過了幾分鐘,電梯回到地下,正準備入𨋢之際,背後的伯伯對我說:「前面位後生仔唔該借借,讓老人家及輪椅先行。」一把年紀的我被人稱為「後生仔」,立時心花怒放,哪有不讓之理。
如事者電梯上落多次後,筆者最終也成功進入電梯,但電梯上升速度奇慢,層層停,而且每停一層,耳朵便會被那兩文三語的溫馨提示轟擊一次:「請小心𨋢門,Please mind the doors,請小心电梯门…」(其實說完廣東話電梯門已關上了,假如你是英美人士或內地貴賓,對不起,你會被公立醫院的電梯夾死。)
終於捱到六樓,再上一層便到門診了,突然,有十幾位病人及家屬呼男喚女湧進電梯來:「快啲過嚟呀,上咗去先,等部𨋢落嚟就冇位入喇。」筆者被逼到最後的位置,結果在七樓出不了來,原𨋢返回地下。
那天,我如常遲大到,二時門診二時半才開始,難逃被病人和家屬投訴的宿命,包括乘搭職員專用電梯的那些、罵完我肥還要趕我出電梯的那些、我敬老讓過的那些… 我決定以後也行樓梯,醫生心臟病或哮喘發作遲到,總比塞車或等𨋢遲到有說服力,我想病人應該會體諒吧 — 去年就有姑娘走完七層樓梯心絞痛發作,要做搭橋手術,印證了醫護崇高的自我犧牲精神,筆者特此向她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