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中物：逆轉不等於重來——《逆時針的古董錶（5046）》
【明報專訊】《逆時針的古董錶(5046)》是梁釗峰在2023年「遺憾與遺憾之間的一切」歌映連載劇場企劃的第三部曲作品，由賴映彤作曲，林若寧填詞。劇場講述一名遺憾整理師整理「愛情遺物倉庫」時，穿梭不同空間經歷了各種感情憾事。筆者最初被歌名吸引，用字搭配有趣之外，括弧的數字亦相當特別。據梁釗峰訪問所言，數字是「倉庫」遺憾物的編號，坊間則認為數字代表了故事中二人的年齡。
《逆時針的古董錶(5046)》
主唱：梁釗峰
作詞：林若寧
作曲：賴映彤
編曲：賴映彤
監製：賴映彤
” 離不開舊事困在墓地 把古董錶儲起
時分針日夕孤獨漫步 記憶中悲與喜
重遇你成熟韻味 使我驚奇
用你大智慧綑綁那一天 處死
留不低便腳踏實地 祝福青春遠飛
燃燒壽命只為靜候 看得通生與死
用禮貌詞語講對不起 錯過佳期
用友善眼光為懲罰我 下錯棋
歲月再停留 不等於挽救 光陰錯漏
沉默也是回應你對我感覺很通透 沒法回到邂逅時候
我是你回頭 相識的某某 溫馨過後
榮幸我是你舊朋友並無特殊情緒所有生態總要向生活流
平穩一生太乏味 於不知不覺老死
寧願一刻做對鴛鴦劫匪 凡人為我妒忌
轉彎 沒餘地 大家經過分離
別勉強秒針慢慢逆向 上世紀
歲月再停留 不等於挽救 光陰錯漏
沉默也是回應你對我感覺很通透 沒法回到邂逅時候
我是你回頭 相識的某某 溫馨過後
榮幸我是你舊朋友並無特殊情緒所有牽掛只會似杯清酒
分分秒秒度日如年徒然承受折磨
三三兩兩貌合神離人潮沉沒愛河
拖拖拉拉似對歷盡離離合合秤跎
偷偷摸摸要到事後時時回味也奈何
生生世世六道輪迴才能明白(更多)
卿卿我我現在回頭前塵其實(太傻)
彎彎曲曲轉到陌路祈求復合(重遇你)原來沒結果
終於接受我們如古董錶鐵銹 只好接受
年月這樣名貴過去了恐怕怎補救 未見情侶能長壽
再欲語無言都好好聚舊 欣賞彼此眼眸
遺憾製造這份完美奉陪面前朋友一眼比那一吻更溫柔 ◆
留戀 vs. 放下
釗峰的聲線很有辨識度，顆粒感重，有着一股滄桑的味道，主歌第一句的「離不開舊事」已將人帶入回憶之中：
”離不開舊事困在墓地 把古董錶儲起
時分針日夕孤獨漫步 記憶中悲與喜
重遇你成熟韻味 使我驚奇
用你大智慧綑綁那一天 處死 ”
「墓地」指涉愛情的終結，代表主人公走不出破碎的愛情關係；「古董錶」象徵往事，亦代表時間流動。古董蘊含歷史價值，古董表承載時間的痕迹和故事，在第一段主歌，詞人通過各種意象呈現「我」和「你」的差異。「我」仍活在舊日，藉代表昔日關係的古董表連結時間，沉醉回憶，重遇的「你」散發的氣質卻與以前不同，「你」甚至已放下彼此的關係。此處的「大智慧」是對「我」而言，「我」執著之際，「你」卻用「我」難以明白的「放下」將舊日抹去。林若寧用「綑綁」二字相當精彩，「我」無法收服舊事，只能任其在腦海亂竄，對方卻可放低舊情，顯示出二人對情感的態度。
” 留不低便腳踏實地 祝福青春遠飛
燃燒壽命只為靜候 看得通生與死
用禮貌詞語講對不起 錯過佳期
用友善眼光為懲罰我 下錯棋 ”
歌詞第二段作了兩處延展，「你」說出「禮貌詞語」、目露「友善眼光」，是成熟乃至抽離的表現。此段歌詞的角度，寫出「我」如何理解「你」的話語，對方認為感情完結便應繼續往前走，無謂為一段感情停留，人生最終要領略生死哲理，愛情不過是小打小鬧的玩意。但放諸「我」身上卻變成諷刺，讓聽眾繼續感受到「我」的沉淪，甚至怨懟「你」以旁觀之姿看待一切，無法接受和理解對方的冷淡態度。
這段主歌亦同樣延續「我」的執著。「我」曾覺得愛情轟轟烈烈，歷經重遇後，自以為可以令「秒針逆向」，二人續上前緣便能安穩無憂。但經過分離，故人心變，才讓「我」知道勉強將時針撥回，不過徒勞之舉。◆
無奈的自我剖白
副歌對於情感的處理出現變化，歌名「逆時針」代表「我」想回到過去，但對方冷淡回應舊情，始讓「我」明白即使強行逆轉時針，時間仍是繼續向前流走。就算現實真如電影《TENET天能》般可以將時間往舊日回撥，二人的心態已經轉變，最終結局不會有很大變化：
” 歲月再停留 不等於挽救 光陰錯漏
沉默也是回應你對我感覺很通透 沒法回到邂逅時候
我是你回頭 相識的某某 溫馨過後
榮幸我是你舊朋友並無特殊情緒所有生態總要向生活流 ”
「某某」呈現出「我」不過是「你」生命的過客，「我」只能安慰自己尚與對方有着舊朋友的身分。這種安慰帶着悔怨，無奈我們難以對抗時間和人心，只能將一切化成一杯酒，一飲而盡。
” 分分秒秒度日如年徒然承受折磨
三三兩兩貌合神離人潮沉沒愛河
拖拖拉拉似對歷盡離離合合秤跎
偷偷摸摸要到事後時時回味也奈何
生生世世六道輪迴才能明白(更多)
卿卿我我現在回頭前塵其實(太傻)
彎彎曲曲轉到陌路祈求復合(重遇你)原來沒結果 ”
林若寧在連接段(bridge)運用大量疊字，彷彿述說「我」在回憶浮浮沉沉，不斷飄蕩，描寫出從承受折磨直到了然沒結果的過程。所用疊字呈現出時間上的層次，由「分分秒秒」刻劃每一個時間段的「我」都在回憶裏翻滾；然後放大到「生生世世」，強調「我」對情感的牽掛殘存已久，重遇舊人後才學懂放下。
”終於接受我們如古董錶鐵銹 只好接受
年月這樣名貴過去了恐怕怎補救 未見情侶能長壽
再欲語無言都好好聚舊 欣賞彼此眼眸
遺憾製造這份完美奉陪面前朋友一眼比那一吻更溫柔 ”
生鏽的古董表，直接表示關係不能再扭轉。「我」明白二人無法走回頭路，只好換一種方式對待情感，用「最熟悉的陌生人」之身分來欣賞對方，不再跨越界線。時間刻痕無法用任何方式和理由打擾，一切殘留和凌亂的記憶統統不過是痕迹。正如古董表，人們收藏、欣賞，而不會隨意戴在腕上，一旦再有損毁，或許就連欣賞也失卻味道。情感還有價值時，保存好它，讓鬱結一同隨時間流走。
此外，創作人在歌曲編曲和MV創作上耗費不少心思，如以敲擊鼓邊來呈現時間行走，編曲和歌手演繹亦迎合鐘擺動作，配合歌詞以古董表為題，帶出由分開到釋懷的時間歷程。
■作者簡介
姚慶萬 - 中學教師，任教中文、中國文學科，喜歡詩與歌詞。作品散見於《聲韻詩刊》、《虛詞無形》、《大頭菜文藝月刊》、《別字》等。
文：姚慶萬
圖：《逆時針的古董錶(5046)》MV截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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