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箱】《虛無》奇觀寓意 被看見的欲望
【明報專訊】佐敦比爾(Jordan Peele)2017年執導450萬美元成本的《訪．嚇》，全球收超過2.5億美元，還捧走奧斯卡最佳原創劇本獎，兩年後的《我們•異》同樣叫好叫座。相隔3年，他執導的《虛無》(Nope)成為今個暑假觀衆最期待的電影之一，上月22日在美國開畫，累收1.1億美元，成績不錯，香港上周四上映。
追尋影像喪命
如果有看《虛無》的預告片，準會滿頭問號，沒有明顯故事線，也似乎難以定義究竟屬於什麽類型，像科幻又似驚慄。對比《訪•嚇》提及下意識的種族歧視、《我們•異》不同族群的矛盾與衝突，佐敦比爾在《虛無》野心更大，種族意識由人類擴展至動物、外星生物和UFO，並以科幻和驚慄片類型牽引劇情，主體卻是反思傳播媒介與影像。電影甫開始引述《聖經》那鴻書第3章第6節，「我必將可憎污穢之物拋在你身上，辱沒你，為眾目所觀」，那是講述神對邪惡之城的審判。「為眾目所觀」對當代人來說，卻不是懲罰，反而成為追逐名利的目標。
(以下劇透)《虛無》第一場戲可看到錄影廠內有經過激烈打鬥的痕迹，看不見臉容的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只有穿著服裝身上沾了血的黑猩猩。第2場戲，在人迹罕至的牧場，丹尼爾卡魯亞(Daniel Kaluuya)繼《訪．嚇》後再與佐敦比爾合作，扮演主角OJ，其父Otis專門訓練馬匹參與荷李活電影及電視製作，後者被天降之物擊中殞命。OJ被迫接手牧場及父親的生意，較內向的他第一次到片場即換來不快經歷。其實OJ這名字已聯想到媒介「奇觀」。1994年，美式足球員辛普森殺前妻案，庭上直播審訊帶來爭議，也成為美國歷來最受關注的案件之一，據報宣判時有近億觀衆收看直播。辛普森辯護律師團隊中的Robert Kardashian，正是著名真人騷女星Kim Kardashian的父親，而辛普森的名字就叫O.J.。
Emerald跟哥哥OJ的個性相反，十分外向，能言善道，也渴望成名，並深明有名續有利的道理，口頭禪是現身名嘴奧花雲費(Oprah Winfrey)的節目。當得知牧場天空出現UFO，第一時間想到要拍下影像，於是跟OJ到電器店蒐購閉路電視。店員Angel幫忙安裝期間，因為是外星迷，即使完工還是不停幫忙監察，後來甚至加入攝錄UFO團隊。Antlers是知名攝影師，據稱能拍看不到的影像，Emerald致電力邀參與他們的計劃，當聽見是真人騷，Antler最初抗拒，直到OJ提示改為紀錄片，Antler才肯參與。拍攝UFO，Angel用數碼攝影，Emerald負責監測閉路電視影像，Antler則堅持菲林拍攝。最後拍到的UFO照片卻是Emerald透過主題公園投幣的即影即有相機，十分原始，而且不能複製。
捕捉UFO影像這一幕，還出現一段小插曲，騎電單車戴着頭盔看不到容貌的男子到來問路，聲線像人工智能的機械人，Emerald其後驚悉他是TMZ記者。TMZ是美國著名娛樂新聞網站，專爆名人內幕，經常購買狗仔隊的照片或片段；但他跟為拍照犧牲性命的Antler一樣，炒車倒地了還念念不忘要影到UFO；到死的一刻，這鐵騎士記者始終沒除下頭盔露臉，在導演眼中，甚至比外星生物更不如》？如前述佐敦比爾對於種族意識，由人類擴展至動物和UFO；電影開始時OJ帶同馬匹到片場，已警告劇組不要跟馬有眼神接觸，結果警告無效終釀小意外，他更被辭退。《虛無》拍得最驚慄的部分，則在黑猩猩突然發狂的一幕；《農情家園》韓裔男星Steven Yeun扮演的Jupe，是OJ牧場的鄰居，經營西部牛仔主題樂園。Jupe童星出身，主演過處境劇，黑猩猩Gordy也是劇中其中一個角色，卻在某次錄影時發狂，重傷了很多人。躲在枱底的Jupe是唯一沒受傷，他自以為是上天選中的幸運兒，能跟猛獸成為朋友，不明白只是枱布救了他一命。這一幕的鏡頭都是從童年Jupe的視角出發，看不見血，也看不到傷者昏迷一刻的情景，只聽到尖叫聲，然而看不見的恐怖感才最強烈。Jupe長大成人後自我依然膨脹，以為能馴服所有生物，包括UFO。他當衆表演，以馬作餌誘UFO出現，結果製造出觀衆陪葬的悲劇。OJ看來木訥，反而最懂尊重非我族類，很早就意識到只要沒有眼神接觸，方可逃過外星生物的「魔口」。
影迷尋寶遊戲
看製作資料，佐敦比爾說《虛無》探討和批評了電影製作工業，「我的目的是歌頌但同時也批評電影業，此片揭示了一些幕後工作者，例如練馬師、攝影師、技術專家，他們製造了銀幕上令人難忘的畫面，但他們從來不會被看見」。不知道是否因此，《虛無》出現了很多同類型電影的蹤迹，食人UFO如在看《大白鯊》加《第三類接觸》，還有《破天荒》、《新世紀福音戰士》、《黑虎》、《蠍子王傳奇》……除了衆多寓意，大概也是影迷的尋寶遊戲。
上映日期：8月18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