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今用：最口甜舌滑的情詩
【明報專訊】《上邪》——佚名
上邪(1)，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
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1) 上邪︰天啊！邪，音耶，語氣助詞，表示感嘆。
◆文學成就
明代詩評家胡應麟謂「上邪言情，短章中神品」。此詩文字質樸自然，家喻戶曉，可說是愛情詩中的傑作。
◆內容大意
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以為這就夠浪漫？騙人的吧。
既然在乎曾經擁有，何不追求天長地久！如果一定要在這份愛加上一個期限，我希望是，一萬年。此際，我的旁邊彷彿出現劉德華，他唱起《愛你一萬年》︰「地球自轉一次是一天，那是代表多想你一天。真善美的愛戀，沒有極限也沒有缺陷；地球公轉一次是一年，那是代表多愛你一年。恆久的地平線，和我的心永不改變。愛你一萬年……」
以為一萬年就一定贏？難矣。我認為，若論口甜舌滑，這首漢樂府《上邪》應是公認第一。
真是很想和你一起，詩人起句直接抒情。二千多年前，愛情就是如此簡單直接。我希望與你相知相惜，直到地老天荒。
請聽我具體說出對你的感情。除非巍峨的山巒消失不見、滔滔不絕的江水乾涸枯竭、寒冬之際雷聲翻滾、炎炎夏日白雪紛飛、天地相交聚合連接，除非這些事情全部同時發生，否則我們都會在一起，不會分開。
天啊！要五種全沒可能的事情同時發生，等於將沒可能乘5，可見愛意實在是深不見底。(蒲按︰筆者只是分析詩中的情意，對中學生應否談戀愛則保持中立，順告。)
◆重點手法介紹︰
烘托、層層遞進
全詩直率真摯。詩人善用烘托手法，連續舉五種自然界不可能出現的現象，層層遞進，比喻兩個人將長相廝守，永不分離。
清代張玉穀《古詩賞析》說：「然後敢絕，是終不可絕也。迭用五事，兩就地維說，兩就天時說，直說到天地混合，一氣趕落。」此可謂浪漫之極致。
為什麼沒人對我說過呢？唉，不要提了。
◆必背金句及應用：
這首詩很短，建議全部背誦。
至於如何應用，應該不用我多加說明了，多數是情投意合，卿卿我我，糊糊塗塗之時，許了一個誇大的承諾。或者表白之時，書信寄情，順手抄錄。各取所需，不一而足。至於成功與否，則屬見仁見智了。
愛，可以是大確幸，也可以是大不幸。若以樂觀、投入的角度看，《上邪》仍是非常動人。
◆一字記之曰︰諾
◆蒲葦 - 著作包括《中文科文憑試活用筆記》、《我要做中文老師》、《說話考試不離題》、《DSE中文科16課必考文言範文精解》、《一本正經學成語》系列、《一本正經學古文》等。
文：蒲葦
圖：Pobytov@iStockphoto
[語文同樂 第513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