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篇章：童眼看世界——看西西的動物詩
【明報專訊】談起西西，你可能會聯想起她的小說《我城》、《像我這樣的一個女子》，原來她也曾寫過不少有關動物的詩歌，而且充滿童趣。今回文學動物GO！就為大家帶來三首十分特別的作品。
■〈綠草叢中一斑斕老虎〉
杉杉松 蝗栢 梧蝶 蟬 榆桐
艸艸花艸鴿艸木艸艸艸虺艸艸草艸鳶艸樹艸
艸木艸楊艸山岫林艸草艸蚤艸山艸狐艸鳥艸
艸艸艸蟲艸山岫岫山岫艸花岫艸木岫
艸山蟻艸蟀艸木艸蜢岫岫鳥岫蟲艸木艸
艸山蟻艸木艸樹艸王艸艸木艸蚓艸花艸
艸林艸艸木艸艸艸花艸艸鳥艸山艸蟀岫岫艸
一九九八
這是一首講老虎的詩，你能在這方塊字叢林中找到老虎嗎？
沒錯，尾二行中的「王」字就是老虎的所在了。西西巧妙地用文字砌出一隻「王」老虎伺伏草叢的景象，「王」字就像是老虎額上的花紋，代表老虎在草叢中只露出雙眼，正對獵物虎視眈眈，到處的花草樹木都用了「艸」、「花」、「山」、「岫」，更有不同的動物蟲蟻，就像小朋友畫一幅森林畫，意象簡單，卻打破了文字和圖畫的界限，是西西著名的圖像詩。
■〈藍眼睛的貘〉
一頭藍眼睛的貘
前半身炭灰色，後半身泥黃色
誕下一頭小貘
白條紋橫貫頭尾，黑色
神奇彩衣
奇蹟
另一首以貘為題的詩活用了顏色，一頭藍眼睛的貘，上身是炭灰色，下身是泥黃色，牠誕下另一頭貘，身軀竟是黑白色。是基因錯亂嗎？還是遺傳因子問題？西西沒有回答，只說那是「神奇彩衣」以及「奇蹟」，於是我們可以一起猜想答案，引發無限想像。用字簡單，創意無限，就像小孩子天真瀾漫的想像。
■〈蝴蝶和鱷魚〉
大無畏的鱷魚
畏懼蝴蝶，小蝴蝶
飛來，鱷魚趕緊閉上
眼睛，沉下水面
大衛用石頭打倒
巨人，蝴蝶以
溫柔、芬芳的
花粉
此詩寫的是動物界裏大衛和哥利亞的故事。鱷魚給人的感覺兇猛至極，卻諷刺地害怕「小蝴蝶」。如大衛的故事般，巨人非必勝。這亦是大自然界的法則，食物鏈層層環扣，沒有哪一種生物能獨當一面，唯其如此，大自然才得以好好運作。這詩有趣之處在於，西西將兩種看似互不相干的動物放在一起，讓人耳目一新。另外，詩中運用了不少對比手法，首先是鱷魚和蝴蝶的比較：如「大無畏的鱷魚」和「小蝴蝶」；蝴蝶「飛來」時，鱷魚就要「沉下水面」。其次是大衛和蝴蝶的故事的比較：大衛以「石頭打倒/巨人」，蝴蝶卻是用「溫柔、芬芳的/花粉」。這手法使詩作關於大小、強弱的主題更為突出。
■作者簡介
西西(1938-)，原名張彥，著名香港作家。對她而言，寫作是一種遊戲。除了積極開拓寫作的可能性外，她的文字風格亦十分調皮鬼馬，在淺白語言中往往帶出深刻的意函，有「頑童體」之稱。重要著作包括《我城》、《像我這樣的一個女子》、《哀悼乳房》等。
■作品簡介
《西西詩集》分為三卷，收錄了作者不同時期的詩作。作品題材廣泛，從日常生活的觀察與體驗、對國際議題的思考，到天馬行空的狂想，以至純粹實驗新詩的形式，充分反映了作者在詩歌創作上的不同面向。
文：黃妙妍、梁柱鍇
圖：網上圖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