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文言﹕鬼怕人拼命
[2015.03.20] 發表
【明報專訊】北宋文豪蘇軾有一次和章惇同遊南山仙遊潭，章惇要蘇軾在懸崖峭壁上題字，蘇軾不敢。章惇自己冒險下潭題字，神色自若。蘇軾拍拍他的後背，說：「你以後必能殺人。」章惇不明白，蘇軾解釋：「能自判命者，能殺人也。」「判命」就是「拚命」，後來也寫作「拼命」，一個人如果連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也就無所畏懼了，何况殺人，廣東俗語「拚死無大礙」，就是這個意思。諺語又云：「閻王也怕拼命鬼」，同樣道理，鬼也怕拼命人。章惇後來把「拼命」精神用於黨爭，走上邪路，成了宋代有名的「奸臣」。清代學者袁枚的《子不語》中有位介先生，為人強悍，敢於與鬼拼命，算是把「拼命」精神用於正途。
〈鬼畏人拚命〉 《子不語》
介侍郎[1]有族兄[2]某，強悍，憎人言鬼神事。每所居，喜擇其素號不祥者而居之。過山東一旅店，人言西廂有怪，介大喜，開戶直入。
坐至二鼓[3]，瓦墜于梁。介罵曰：「若鬼耶？須擇吾屋上所無者而擲焉，吾方畏汝！」果墜一磨石[4]。介又罵曰：「若厲鬼耶？須能碎吾之几[5]，吾方畏汝！」則墜一巨石，碎几之半。介大怒，罵曰：「鬼狗奴！敢碎吾之首，吾方服汝！」起立擲冠于地，昂首[6]而待。
自此寂然[7]無聲，怪亦永斷矣。
◆註釋：
[1]侍郎：古代官職。東漢時，尚書屬官滿一年稱「尚書郎」，三年稱「侍郎」。隋唐以後，各部設侍郎，為長官之副。清末改各部侍郎為各部副大臣。
[2]族兄：同一高祖的兄輩，也泛指同宗同輩中的年長者。
[3]二鼓：即二更。古時把黃昏至凌晨分為五個時段，每段約兩小時，稱為「五更」，因用鼓打更報時，又稱「五鼓」。二更(二鼓)相當於現在晚上九點至十一點。
[4]磨石：磨刀石。
[5]几：小或矮的桌子。
[6]昂首：抬頭。
[7]寂然：寂靜的樣子。
文：香港中大中國語言及文學系高級講師洪若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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