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現代人回憶童年，可翻出以前的照片、影片和物品，這些東西可令小時候的畫面重現。但不是每個人的童年都能用相機記錄，電影《被消失的影像》(L'Image Manquante)的主人翁、紀錄片導演Rithy Panh(潘禮德)就只能靠着強烈的記憶和感受，憶起小時候在家鄉的悲慘日子，利用黏土模型和僅餘的錄像，重現當年柬埔寨人民在高壓政權下的生活。
１．赤柬統治的驚惶生活
《被消失的影像》講述關於赤柬(Khmer Rouge，又稱紅色高棉)政權下柬埔寨人民的故事。赤柬本是柬埔寨一個政黨，推崇共產主義(Communism)。然而在極端共產主義之下，人民不得擁有自己的財產，並要在統治者安排下勞動，才能得到基本生活條件，無分任何社會階級。1975年4月17日，在波爾布特(Pol Pot)的領導下，赤柬攻佔柬埔寨首都金邊，當地的人民包括當時只是小孩、於1964年出生的潘禮德，被赤柬政權接手管治。柬埔寨原有的貨幣變得一文不值，家庭被拆散，男、女、老人、小孩分別被安排進入不同的隊伍，在農村中勞動，「新人民」要接受「改造」才能生存。
赤柬領袖波爾布特被稱為「大阿哥」(Brother Number 1)，在赤柬內備受尊敬，他的說話被視為真理，每次出現民眾都要鼓掌歡迎。在赤柬政權下，人民在勞動營中工作，包括挖泥、建設等，但營中生活條件惡劣，人民被剝奪權利，衣服全染黑，連名字也被數字取代。潘禮德憶述，營中沒有自主，嚴重得「甚至連靜默也被控制」。語言變得沒有意義，因為只有波爾布特的說話和標語才是真理。勞動營人心惶惶，潘禮德記得晚上常有人被拉去接受死刑，士兵會把槍斃的情况拍攝下來，但潘禮德並不明白拍攝的意義。事實上，在赤柬管治的近4年間(1975年4月至1979年1月)，過萬人被囚禁在S-21集中營，無故被標籤成政治犯(political prisoner)。據說絕大部分該集中營的人最後被處死，只有7人僥倖存活。
２．勞動營中只得黑白灰
因為饑荒，人民可享用的食物日漸減少，有人開始吃老鼠和樹根，人性慢慢的消失。潘禮德記得曾經有9歲小孩在眾人面前舉報母親偷食物，而母親最後被送去處決。潘禮德記憶中的勞動營只有不斷的死亡，他父親、因為飢餓而偷粟米的小女孩、很多感染疾病的人，都一個一個的死去。他親手埋葬過很多人，赤柬政權倒台後，那片埋葬過屍體的土地變成農田。雖然屍體都被清除，但潘禮德當走過那片土地時，他都會感覺到死去的人，所以不會直接踩在泥土上。
當年赤柬的官方錄像把波爾布特管治下的柬埔寨拍成安定富足的國度，赤柬的電影歌頌軍隊的英勇，一般民眾的故事並沒有被拍下來或已被毁。於是潘禮德利用黏土模型重現赤柬入侵前、赤柬管治期間以及勞動營中的畫面，亦即他口中「被消失的影像」。在他眼中，1975年前的日子是彩色的，而營中生活是灰暗和黑白。潘禮德相信，也許行為可以被改造，但信念絕不會被改造。1969年，美國太空人岩士唐(Neil Armstrong)成為首個踏上月球表面的人類，潘禮德常常幻想自己在太空飛翔，也幻想死去的同伴在空中自由自在的飛，可見當時營中人民對自由的渴望。
３．什麼是共產政權？
過去曾實行共產主義的國家有蘇聯(現俄羅斯)、波蘭、東德(已於1990年與西德統一成德國)等。共產主義以馬克思主義(Marxism)為基礎，把馬克思認為社會主義社會因沒有階級剝削、是最理想社會形態的理論，提升為一種政治宗教、一種獨斷的教條以支持共產黨(無產階級)專政，但共產主義發展至極端就變成完全控制人民行為及言論的高壓政權。
與共產主義相對的是西方資本主義(capitalism)。在冷戰時期(Cold War，1947至1991年)，以蘇聯為首的共產主義與以美國為首的資本主義敵對，兩大國沒有實質開戰但彼此僵持。現時全球只有少數仍由共產黨執政的政權，包括中國、古巴、越南等。
■多層思考
1. 赤柬管治前後，柬埔寨人民的生活有什麼差別？
2. 你認為共產主義有何好壞之處？
相關概念
政治意識形態(political ideology)
共產主義(communism)
政府管治(governance)
壓制(repression)
文﹕鄭寶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