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美國政治家Patrick Henry說道：「Give me liberty or give me death！」這句話很能反映歐美人的精神，成為十八世紀以來的名言，中文一般譯為「不自由毋寧死」。中國古代卻有人反其道而為之，「寧死不自由」，做鬼也要做奴鬼。南朝《幽明錄》記載兩隻做慣了奴才的鬼，死後也不肯改行，說起來也算很有職業道德，不但繼續服侍主人，還把生前的爭寵鬥氣延續到死後。這個故事也很能反映古代中國人的精神。
〈虞敬〉《幽明錄》
建德(1)民虞敬上廁，輒有一人授草(2)手內與之，不覩(3)其形，如此非一過(4)。
後至廁，久無送者，但聞戶外鬥聲，窺之，正見死奴與死婢爭先進草。奴適(5)在前，婢便因後撾(6)之，由此輒兩相擊。
食頃(7)，敬欲出，婢奴陣勢方未已(8)，乃厲聲(9)叱之，奄(10)如火滅，自是遂絕。
註釋
(1)建德：地名，在今浙江省西部、錢塘江上游。三國時，吳人孫韶封建德侯於此，黃武四年(225年)置縣，縣名由此而來。
(2)草：古人用來拭穢，相當於今天的廁紙。
(3)覩：古同「睹」，看見。
(4)一過：一次，一回。
(5)適：剛好，恰好。
(6)撾：〔粵〕音渣(zaa1)，打擊，捶打。
(7)食頃：大概吃一頓飯的時間，形容時間很短。
(8)已：停止。
(9)厲聲：高聲，語氣嚴厲。
(10)奄：突然，匆促。
語譯填充：
建德人虞敬每次上廁所，就有一隻手把清潔用的草交到他手裏，卻看不見那個人的樣子，這樣的情形不止一次。
虞敬後來有一次上廁所，過了很久卻沒有人送草來，只(a)_____門外有打鬥的聲音。他(b) _____，卻見已經死去的的家奴和婢女正爭先送草。家奴剛好在前面，婢女乘機從後面捶打，兩隻鬼因此就打了起來。
一頓飯工夫，虞敬(c) _____要出來，鬼婢鬼奴卻拉開陣勢，打得正熱鬧，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虞敬於是高聲(d) _____，兩隻鬼突然消失，如燈火熄滅，從此不見了蹤影。
【學習要點】
副詞「輒」
古代漢語中，「輒」多用作副詞，用法有二：
1) 作為時間副詞，表示動作緊接着動作，強調時間間隔很短，相當於「立即」、「就」。如「淺嘗輒止」，意思是略略嘗試一下就停止了。
2) 作為頻率副詞，表示多次進行某種動作，強調行為重複出現，相當於「總是」、「常常」、「往往」。如「動輒得咎」，意思是一有舉動，就常常犯錯，受到責怪。在這裏，「輒」本來是「就」的意思，但因為強調出現的頻率高，也就有了「總是」、「往往」意思。因此，「動輒得咎」可以理解為「一動就錯」，或者「一動總錯」。
〈虞敬〉「由此輒兩相擊」，意思是兩隻鬼「因此就互相毆打」，「輒」是時間副詞，表示時間間隔短。而「輒有一人授草手內與之」這一句，可以理解成「就有一人把草交到他手裏」，由於這件事情發生的頻率高，也可以理解成「總有一人把草交到他手裏」。
【實戰篇】
1. 試判斷以下陳述：
A) 以前虞敬如廁時，為他送草的都是鬼奴。
□正確 □錯誤 □無從判斷
B) 鬼婢先動手打鬼奴。
□正確 □錯誤 □無從判斷
2. 選出一個最適合的答案，在相應的方格內以 號表示。
鬼奴鬼婢互相毆打，是因為：
□生前已經結怨
□爭着向主人獻媚
□鬼婢不守先後秩序
□責怪對方激怒主人
3. 你對這個故事有什麼看法？
文：香港中文大學中國語言及文學系高級講師 洪若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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