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廣東有句俗話叫「天塌下來當被蓋」，蘇州荻扁有位王先生，半夜遇鬼，任它百般騷擾，就是不懼不理。鬼最後把蚊帳扯下來，王先生也只當作被子用。故事收於明代才子祝允明(祝枝山)所撰的《志怪錄》，寥寥幾筆，王先生詼諧從容，鬼怪窘態百出，躍然紙上。

◆〈王鎛〉 - 《志怪錄》

吳邑荻扁[1]王君鎛，嘗臥齋中，夜將半，有鬼嘯於前，其聲類鴨。鎛聞之，無所懼，但云：「汝叫自叫，吾不管汝，但勿近吾床聒[2]吾耳也。」

鬼乃作鵝聲。鎛笑曰：「不過是此等聲耳！」

鬼終不去，復作夭[3]鼓翼[4]之聲，庶幾其一懼。鎛曰：「吾且熟睡，不聽汝矣！」

鬼必欲動之，遂落其床帷[5]，覆鎛身。鎛曰：「吾適[6]寒，覆之甚宜！」鬼無如之何，遂不復作聲。

◆註釋

[1] 吳邑荻扁：蘇州，古稱「吳」。荻扁，地名，在今江蘇省蘇州市太平街道。

[2] 聒：〔粵〕音括，嘈雜。聒耳，聲耳刺耳，令人煩厭。

[3] 夭：「夭」字可能有誤，或指「夭鳥」。夭鳥，古代指貓頭鷹之類聲音難聽、在夜間鳴叫的鳥。

[4] 鼓翼：拍打翅膀。

[5] 床帷：�H帳。帷，〔粵〕音惟，帳幕。

[6] 適：正好，剛好。

■語譯填充

蘇州荻扁有位王鎛先生，有一次睡在(a)_______中，將近半夜，有隻鬼突然在面前大聲尖叫，聲音(b)_______鴨子。王鎛聽了，一點也不怕，只說：「你叫只管叫，我不理你，但不要走近�H邊騷擾我。」

鬼又發出鵝一般的叫聲。王鎛笑�蚖﹛G「叫來叫去，不過是這樣的聲音！」

鬼(c)_______不肯離去，聲音又是一變，像貓頭鷹在拍翅鳴叫，只希望能嚇一嚇王鎛。王鎛懶洋洋地說：「我要睡個好覺，不想再聽你亂叫了！」

鬼不甘心，就是要動一動他，於是把蚊帳扯了下來，(d)_______在王鎛身上。王鎛說：「我正好有點冷，(e)_______得很好啊！」鬼無可奈何，終於不再出聲了。

文：香港中文大學中國語言及文學系高級講師 洪若震

插圖﹕鍾錦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