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生專訪：仿名篇插敘奪5** 代入校服 同度校園悲喜
【明報專訊】馬鞍山崇真中學畢業生薛景鍇在2022年文憑試中文科卷二選了「校服的自述」為題，草擬作文大綱之際，忽然想起中三課文、林海音的〈爸爸的花兒落了〉，便參考該文的寫作框架，以插敘方式仿寫校園時光的悲喜。他代入「校服」的角色，在文章開頭仿照〈爸爸〉一文描寫畢業禮的致辭畫面，寫下校服與主人一起的經歷和回憶。
文：馬鞍山崇真中學 2022年文憑試考生 薛景鍇
我是一套校服，今天要和主人分離，回想過去我們一起生活，別有一番體會。
禮堂的聚光燈照耀在主人身上。今天，全校師生的目光都聚焦在主人與他的同學身上。今天，是主人夢寐以求的一天，被困在校園的樊籠六年，終於等到走出這個籠子的時刻了。主人胸前的金色校徽在燈光下閃閃發光，正如他今天散發着自信的光芒。作為主人的校服，一路陪伴主人六年，看過他奮筆疾書認真的樣子，也見證他與同學一同歡度校園時光。今天，主人終於畢業了，我興奮不已。但今天是不是也意味着我再也不能陪伴主人了？意味着我再也沒有機會與他共同成長了？難道這就是我作為消耗品的宿命嗎？我不甘心！我不想躺在廢物堆之中，心中的悲傷無法言喻。
主人代表全級同學，站在高高的舞台上，一邊感激着一直以來陪伴自己、不辭勞苦的老師，一邊分享六年來那些悲與歡，那些美好回憶。
「還記得，第一次鼓起勇氣競選學生會主席……」禮堂的燈光照耀着，頓時，時空好像回轉一樣，我隨着主人又回到競選主席的那一天，那個讓我銘記於心的一天。經過幾個挑燈夜讀的晚上，主人終於整理好政綱，也終於鼓起勇氣踏出舒適圈競選主席。我仍深刻記得那天主人特意早早起牀，親自拿起熨斗，把我熨得筆直，灰色褲腰到褲管成了一條線，帶着淡淡花香的潔白襯衫起了稜角，金光閃閃的校徽掛在主人胸前，似乎那個徽章也散發着一絲神氣與自信。看來，主人這次勢在必得。
但天有不測之風雲，原以為在主人精心預備下能順利當選學生會主席，卻不曾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一心。在口才了得的一心面前，內向、文靜的主人根本無法與之競逐。那一天，我從未見過主人的頭垂得如此的低，甚至不慎絆倒在地。塵埃撲向我，隨之而來的是主人苦澀的淚水，沾濕了衣襟，正如我的心也在流淚一般。我無法在主人如此需要安慰時說出溫暖人心的言語，為什麼我偏偏是套校服，沒有一張嘴安慰主人呢？我能做的只是靜靜陪伴主人，共同分擔他的悲傷與不甘。
「除了悲傷的校園回憶，我在中學時代中最難以忘懷的是在老師耐心的教導與同學的陪伴下，第一次在國際藝術節得獎……」看着主人如花般燦爛的笑靨與我身上一角的顏料印記，美好的回憶在記憶的湖上泛起陣陣漣漪。那是主人上了高中後第一次立誓要挑戰自我，在國際藝術節的參賽表格上簽下姓名。原以為主人又會一如以往只有三分鐘熱度，但這一次他彷彿變了一個人似的，全神貫注在創作之中。朋友相邀看電影，他也不為所動。就連同學買了他最愛的蛋糕也絲毫不動搖，仍然凝視着雕塑，全心全意地創作，好像與外界隔絕。每日在美術室留到暮色降臨。偶爾主人也會不留神地在我身上沾上幾滴如豆般的顏料，即使他怎麼洗也洗刷不了，但這絲毫不影響他創作的心。我一點也不介意臉上多了幾點污漬，那是主人全心投入的回憶，是主人努力的象徵。可幸的是「皇天不負有心人」，在主人廢寢忘食下，他在國際的藝術舞台上得了銅獎。自此，他更沉迷於創作之中。看到主人如此有動力、有如此出色的成就，我亦無比自豪，胸前的徽章又再閃閃發光，好讓全世界都知道穿著這套校服的人，是一個充滿藝術細胞的天才。
主人台上分享結束，全場響起一片如雷貫耳的掌聲。今天，是我最後一天與主人一起站在這個充滿生活足迹的校園。在主人順利畢業的同時，我不禁有些悲傷。今天之後，我與主人便要分離，這意味着我也迎來生命的終點了。在聽到主人這番感人肺腑的分享前，恐懼如一張大網把我牢牢包住，我害怕我這消耗品被主人丟棄，落在無人問津的堆填區中。但在主人的分享後，我看着一角的顏料印記，頓時有所感悟，就如那些洗不掉的污漬一般，這些年我與主人在操場上奔跑、在課室裏上課，都會永遠刻在主人的腦海之中，主人會永遠記住我。能與主人走過六年的風風雨雨，已經是十分難得的事，就算未來不能再與主人共同成長又如何！最重要的是我們曾一起度過美好且難忘的中學時光，這已經足夠了。
畢業禮結束後，回到家中，主人把我脫下。我不再奢望與主人一起，已經做好被丟棄的心理準備，但意外地主人卻把我丟進洗衣機，向母親喊道：「媽！我的校服不要丟！洗乾淨後我要把它珍藏起來，這可是我中學難忘回憶的見證啊！」至此，我已無悔了。
(約1658字，文章經編輯修訂)
[星笈中文 第079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