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視看通識：《爸爸可否不要老》關懷照顧者感受
【明報專訊】《爸爸可否不要老》(The Father)是老牌影星安東尼鶴健士再奪奧斯卡影帝的作品。故事看似平淡無奇，講述獨居長者安東尼(Anthony)總是沒有記性，經常忘了手表擺放位置或是親人的名字。電影開首，觀眾可能以為安東尼只是年紀大，「失憶」很正常。但隨着劇情的推展，大家會發現電影並非按照時間線性敘事，角色之間的故事陸續出現交錯矛盾，安東尼與女兒安妮(Anne)、女婿、看護的關係變得混亂又複雜，並且出現一幕幕犯駁情節。觀眾觀看到此才能確認——主角原來是認知障礙症患者，導演刻意安排多段混亂劇情，讓觀眾代入患者的視覺。
活在虛幻與真實之間
我們可以從電影感受到主角安東尼記憶混亂的狀况，現實生活中，認知障礙症患者亦經歷種種不同的辛酸。參考衛生署長者健康服務網站資料，認知障礙症是因大腦神經細胞病變而引致大腦功能衰退的疾病，患者的記憶、理解、判斷能力等皆會受影響，部分人更加會有情緒、行為、感覺等方面的變化。相關病情發展和徵狀可以主要分為3個時期，電影亦有相關描述：
．早期：患者變得健忘，會忘記剛發生的事情，情緒或有改變，包括感到抑鬱及焦慮。電影中安東尼常忘記隨身物品的擺放位置，逐漸對不同照顧者出現負面情緒，多次驅趕、要求更換看護
．中期：健忘情况漸趨嚴重，尤其是近期發生的事件，記憶人名亦會混亂，溝通愈來愈困難，也會經常漫無目的地徘徊、反覆提問等。電影至中段，安東尼開始混淆自己獨居生活，以及被女兒及女婿照顧時的記憶，更多次重覆向女婿提出相同的問題
．晚期：最後患者會無法自理。電影尾聲，安東尼無法辨認親友，多次將看護錯認作女兒及女婿。最終觀眾亦會發現劇情的虛實交錯，其實來自安東尼的錯亂記憶
理解照顧者面對的挑戰
電影另一個想突顯的問題，是照顧者的辛酸。劇情並無明確交代「事實」，如安妮是否因為照顧父親而離婚？女婿是否真的因照顧壓力而侮辱安東尼及動粗？不過，觀眾憑故事可深切體會到，由於認知障礙症並非正常的老化過程，患者腦功能衰退後，逐漸喪失自理能力，影響日常生活。紓緩患者生活壓力和需求的責任，就落在照顧者的身上，而他們通常是患者最親近的家人。
據香港認知障礙症協會網頁資料，現時全球每3秒便有一人確診認知障礙症，而香港每10名70歲或以上長者，就有一人為認知障礙症患者。本地並沒有認知障礙症照顧者的統計情况，但根據2015年政府統計處的資料，估算香港至少有近20萬名與殘疾人士及長期病患者同住的照顧者。大家可以想像到，在病弱者的背後，有數以十萬計的照顧者正默默地付出。
《爸爸可否不要老》結局暗示安妮在照顧父親方面備受壓力，最終送父親到療養院。這樣的處理或許已是最好的選擇，但如何讓有需要的人及其照顧者得到適切的照顧且有尊嚴地生活，於社區中安享晚年及好好生活，值得大眾關心。特別在全球新冠病毒疫情影響下，不難想像照顧者在情緒、經濟、家庭關係等面對的沉重壓力。以本地情况為例，2020年新冠病毒疫情肆虐期間，學校停課，日間照顧服務、部分家居照顧服務亦暫停，立法會議員前張超雄的辦事處於2020年2月底至3月初作「疫情下照顧者的困難調查」，成功訪問1391人，在停課、服務暫停等支援缺乏下，有42%的受訪照顧者每周只能與被照顧者外出一至兩次，40%受訪者只能困在家中完全沒外出。同時，有54%受訪者感到孤獨，出現孤立無援、身心俱疲的感覺。
電影揭示出認知障礙症或長期病患者的悲哀，以及他們與照顧者關係充滿張力與壓力的無力感。我們除了嘆一口氣，其實進一步還可以出一分力。若然大家身邊有類近電影主角的患者，不妨多關心他們的照顧者，與他們同行，共同建立和諧友善的社區。
文：中學助理校長及公民教育統籌 洪昭隆
圖：安樂影片有限公司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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