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製戚家基拒絕TVB方程式 《暖男爸爸》以平淡治癒港人
【明報專訊】ViuTV劇集《暖男爸爸》接近尾聲，開播以來卻一直是網上熱話，香港網民讚「貼地」、「感動」；在內地豆瓣網排行榜，亦獲8.7分，比無綫重頭合拍劇《使徒行者3》的8.3分與7.4分《踩過界2》還要高，反映此劇也受到內地觀眾欣賞。包辦故事創作、編導及監製的戚家基形容《暖》劇沒主線、平淡、非愛情故事，他要講的是人生，尤其當下社會環境，香港人更需要治癒的戲。此劇顛覆慣常睇TVB劇集觀眾的邏輯，沒有復仇、查案、陰謀或錯綜複雜的愛情橋段，戚家基笑說：「《暖男爸爸》呢個劇本連將軍澳(TVB)嘅門口都入唔到呀！」
早前在港上映柯震東與林依晨合演的《打噴嚏》，是戚家基執導的電影之一，拍劇卻屬首次。事事要求100分的戚家基，接受《明報》訪問前，親自找場地，要揀《暖男爸爸》在石塘嘴取景的Cafe。他屬意鄭中基擔正男主角，因此等足一年，待對方有檔期才開拍，他說：「我又唔等開飯！」
拍小朋友如拍獅子老虎
戚家基稱劇中有被「消失」的角色，原本方皓玟參演，因撞期只好將角色「埋葬」，也不讓其他女演員取代，這是他尊重演員、角色與劇本的處理方式。演「暴龍哥」的兩名小演員是此劇「亮點」，他堅持找素人，因不想看到慣常童星「鄧寄塵式」的演技，揀選了200多人也難覓「意中人」，幸得工作人員介紹JuJu與Jasper兩表兄弟，他一眼睇中。
拍小朋友戲也考起戚家基，逼他就範，臨場改劇本，他笑言拍「暴龍哥」就似在非洲拍獅子、老虎，拿着攝影機就位，拍到3秒就3秒。劇中還有《淪落人》的姬素孔尚治(Crisel Consunji)客串；她是專業人士，開幼兒教育中心，游說她參演的理由是，「並非所有菲律賓人也是賓妹」，Crisel也爽快答應。
戚家基表示，劇中每個角色也有存在的理由與他想講的故事，《暖男爸爸》有兩個重要信息，第一，是否每個人也值得上天畀第二次機會？阿榮(鄭中基飾)的第二次機會就是從悲傷中行出來。第二，我相信香港人會有共鳴，這個世界有很多事情，變了便不能返轉頭。這情况是否就要死？還是在這困境中想法子如何面對與繼續行？他說：「這是一個誠實的劇本，我冇刻意迴避什麼或調校，人的好與壞全部呈現。這是講人生，不是愛情故事，若照TVB劇集的邏輯推進，阿榮老婆死了，他遇到3個女人，兒子跟其中一個投緣，最後他會揀誰？但人生不是這樣的，並非每個人會有尋寶、殺父之仇、破案、爭家產的經歷，並非這個劇情唔好睇，但100部戲不用100部也一樣橋段。」
不需要計算「喊位」
《暖男爸爸》就是100部以外的不一樣，他笑說：「有人問我這部劇有冇主線，我坦白說沒主線的，反問他：『你條命有冇主線？』日子日過日，不同人的交集發展出不同故事。此劇是由人物帶領，有幾集是支線比主線更重戲。劇中老師、便利店員或師奶會漸漸成為觀眾認識的人，會感到親切，似淡淡的，但會關心他。這些角色不用去發生爭家產、殺父或失蹤的大事件，他們人生中的難事就是遲放工接不到女兒放學。」
觀眾被《暖男爸爸》的角色遭遇感動，有男觀眾投訴邊睇邊流淚被取笑；戚家基沒刻意炮製「催淚彈」，第3集爆余香凝飾演的暴龍媽媽已死，朋友意見是這情節起碼要拖到第5集，他卻不需要計算「喊位」，隨自然而行。故事慘情，他說：「我唔做這些計算，劇中好多角色也生活辛苦，這就是生活；你翻開電話簿，敢唔敢話有九成朋友是幸福美滿？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問戚家基是否要扭轉香港觀眾看劇的習慣？他說：「我無刻意去做，難得有機會ViuTV對我信任，放膽畀我做，我就以最誠實的方法去做一個自己都覺得好睇的故事。」
對白被靜音 不知有否隱形規矩
《暖男爸爸》來到結局篇，雖然沒有競猜誰是Big Boss或最後勝利者的話題，但阿榮跟芷明(張可頤飾)的發展，還是觀眾關心的。戚家基對劇透「深惡痛絕」，連預告片段他也嫌多會影響觀賞，追問之下他才以「曖昧」兩字回應。芷明由劇集開始擔心一個人死在家，所顧慮的是人生中會否找到共同生活的人？還是不再追求愛情只求有伴？或自己只需要在家裝一個平安鐘？至於阿榮擔心的是如果死了，兒子如何生活？他亦想到自己本質不是好料，所湊大的兒子是否一樣？他跟芷明互相扶持與幫助，兩人是否就順理成章要在一起？人生就是這樣？若以TVB劇集來推理，他倆必定會走在一起？但《暖男爸爸》要大家追看到大結局才知道。
《暖男爸爸》被讚生活化夠「貼地」，他為此悲哀，反問拍港劇不講香港人平日的語言，難道要講文言文？他說：「我又唔係拍畀太上老君或耶穌睇，拍畀人睇，當然講人話！」話雖如此，劇中有些對白播出時是被靜音，例如「我冇諗嘢」、「食好西」，或芷明要阿榮簽名時，說唔簽便「爛晒」等皆被靜音，這是ViuTV審檢部門的決定。戚家基曾在影協工作，對廣播條例很熟悉，他絕不會蠢到加插粗口對白或違例。不過有些灰色地帶，例如愛情戲不能太甜，究竟多少才算甜？他實在搞不清。有廣播條例白紙黑字的他一定跟，現在香港在條例外有沒有隱形規矩？他要舉手說唔識，因此不會對他造成阻礙，他不會自我審查。
阿榮追思會 令觀眾疑惑
《暖男爸爸》是細緻的作品，劇中對白成金句，配樂歌曲觸動人心，連便利店的扭蛋公仔「樹懶小姐」代表安慰與生活態度，也是花心思的安排。未知觀眾有否留意阿榮跟「暴龍哥」經常有上斜路的鏡頭，寓意人要前行。戚家基認為在細節位花心思，觀眾會留意到。不過上周五播出的第15集，開場是阿榮的追思會，但未交代細節，後來阿榮又繼續有戲分，令觀眾疑惑。正如監製戚家基所說，要看到最後才知結局安排。
記者：唐嘉晞
攝影：劉永銳
場地提供：ARF Cafe(石塘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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