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吋剷逐吋估 修復曾灶財3層墨迹
【明報專訊】旺角界限街近花墟公園一道鐵路橋墩牆身前年油漆剝落，露出已故「九龍皇帝」曾灶財的「墨寶」，港鐵派人修復剷走漆灰，由籌備到動工花逾一年，墨寶終重見天日。負責修復的劉家鴻和談藝坊每日一同開工，笑言過程儼如「曾灶財上身」，談負責動手剷灰重現墨寶，劉在旁當「書僮」，捧着厚厚文件研究如何「尋寶」。兩人說，過程最難是如何判斷保留哪一層文字，最終修復出最少3層不同時期的墨寶，盼可層層顯露財叔50年風雨不改、被髹漆掩蓋後又返原址重寫的堅持，「既然是街頭文化，我們就用番街頭方式保護……最赤裸地，原原本本咁展示番出嚟」。
捧文件推敲字句 「遊戲心情」尋寶
橋墩牆身前年4月油漆剝落後浮現財叔部分墨寶，嘉禾設計有限公司項目經理劉家鴻及藝術品修復專家談藝坊受港鐵委託研究修復，前年起花逾一年到場勘察研究及測試，去年10月開工，最終花約10日完成。兩人憶述，當時視察後發現橋墩上方渠位漏水致漆面潮濕、部分墨迹化開，整面牆身亦被油漆、石屎、石灰等反覆掩蓋，在牆身情况不穩定下，兩人決定去年初先在部分牆身做600×600毫米測試，剷走面漆後，再用特製化學溶液逐層剷起餘下物料。
掘出粗口 哭笑不得
其中溶液濃度十分關鍵，既要擦走表面物料，又不至破壞墨迹，要恰到好處。如顯露出來的墨迹較殘缺，便需判斷需否即場「加料」，增加濃度再開一層，惟一旦太「重手」便前功盡廢。劉家鴻形容，要判斷保留哪一層文字是「一步一驚心」，「每次博一博……我個心其實好驚，因為你唔知去到咩位原來已經石屎化咗，真係要靠經驗」。
談藝坊笑言，有「書僮」當軍師的他，以「小心行事，遊戲心情」開工，一邊剷走表面物料，一邊估計底下隱藏什麼字句，過程如尋寶。最深刻是發掘到財叔有寫粗口，令他哭笑不得，「剷剷吓見到『╳全世界地主』……財叔諗到乜就寫乜，好好玩好得意」。
反覆測試數月後，兩人最終以盡可能呈現最多資訊及字迹可讀性為準，修復出至少3層墨迹，當中大部分屬第二及三層，估計當年財叔落墨時混合了油漆書寫，故較清晰；而範圍亦較港鐵原先設想3米×3米大，重現2米闊、5米長。劉家鴻估計，黃色及白色底墨迹屬財叔最早寫一層、其餘灰色底的屬其後寫上，當中又以墨迹較淺的屬最表面一層。
雖說已完成修復，惟現時整幅墨寶中間有兩個突兀的長方形缺口，劉家鴻解釋該處為石屎覆蓋，隱藏底下墨寶已與石屎一體化，曾盡力鑿開但無果，「唔甘心」但亦沒法可施。
「50年做同一事 正是藝術」
現時墨寶髹上4層防水防潮防UV的保護塗層，劉說曾考慮加膠板保護，但考慮到易積塵積水放棄，日後每兩年補一次塗層，市民用手輕摸墨寶無問題，但應小心避免用硬物刮走物料。
訪問當日是晴天，陽光照進橋底，財叔墨寶在光線折射下更顯歲月痕迹。談藝坊修復藝術品數十年，今次也是首次修復街頭作品。他說與其欣賞財叔書法，倒不如欣賞堅持寫字的精神，「堅持四五十年做同一事情，本身就是一種藝術」。
明報記者 孫澤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