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關鍵詞：古代應試秘笈

[2023.05.31] 發表

【明報專訊】所謂「士、農、工、商」，在古代人眼中，最受人尊崇的絕對是讀書人。其時當官被視為「出人頭地」的方法，因此不少士子寒窗苦讀多年，只為有日能金榜題名，開展仕途。既然科舉考試如此重要，廣大學子當然也會嚴陣以待，做足充分準備。

//古人也補習 /

對大部分現代學子而言，補習並非新鮮事，但原來古代也曾出現專攻考試的教學機構，類似現今的補習社，稱為書院。「書院」這個詞彙最早見於唐代，指朝廷管理經籍、藏書、校書的機關，後來在民間出現具有學校性質、作為教育機構的書院。有學者指出，起初書院並非針對考試的教學場域，而是自由講學、教授各種學派知識的場所。時至明清，在位者為求鞏固統治，極力控制書院的教學活動，結合書院和官方科舉考試，成為科舉附庸，專門為考試服務。例如萬曆年間，書院開始推行「考課」制度，每月考核授課內容，由書院主持人評分，相當於現在的模擬試。

不止補習班，古代更有補習名師。呂祖謙是宋代知名的教育家，為當時的考生舉業授課，提供符合科舉需求的課程。他編著多本科舉應用的書籍，其中最著名的是《左氏博議》，開首明言：「《左氏博議》者為諸生課試之作也」，指出其考試用書之本質。此書提供168道論述題，並附上解答範文，供學生學習寫作論題的方法。另外，他亦歸納數年科舉的出題範圍，並據之設計模擬試題，如當時考試範圍多落在漢、唐歷史，他便編著《兩漢精華》，整理出漢代重要的歷史事件，方便學生閱覽考試重點。因此他門生眾多，成功通過考試走入仕途者不少。

//超前部署：練字還要改名字？/

考卷上的字體端正與否，除了影響答案能否被正確解讀外，更可能成為獲取好成績的關鍵。清代的官場盛行一種名為「館閣體」的書法字體，又稱「簪花格」或「場屋之書」，特點在於「烏、方、光」，即字體烏黑、字形方正、筆畫光潔。乾隆、嘉慶年間，這種字體更成為考試的重要標準，無論是科舉考試，抑或朝廷對官員的不定期考試，考生都需使用館閣體應考。清代考試對於字體的重視，從《清史稿》的記載中可窺見：「常課外，月試一等與一分，二等半分，二等以下無分。有五經兼通，全史精熟，或善摹鍾、王諸帖，雖文不及格，亦與一分。」若擅長臨摹鐘繇、王羲之字帖，即使文章內容未達標準，亦可以獲得一分。因此許多士人學子為了中舉晉官，自幼便練習「館閣體」。

清朝的科舉考試更出現「以字定生死」的現象，皇帝憑個人對字體的喜好選拔狀元。《分甘餘話》提到「本朝狀元必選書法之優者」，順治年間，鄒忠倚、孫承恩兩名考生皆因效法歐陽詢字體，深得皇帝歡心，得以高中狀元。這類事情在清代時有所聞，漸漸形成不良風氣，清末對答卷字體愈趨吹毛求疵，但凡寫錯偏旁、沒有使用最正統的字體、出界越線等，均會影響考試結果。部分有識之士察覺科舉過分側重館閣體的流弊，提出改革，如咸豐元年御史王茂蔭曾上奏，閱卷大臣應該「不論字體工拙，專取學識過人之卷進呈欽定」，可惜被當時的禮部駁回。

練字尚且是合理的試前準備，但若然為了成績而改名，似乎是矯枉過正。不過清代確實出現過如此情况，據《清稗類鈔》記載，咸豐元年有一名為孫山麓的考生，在參與恩科時「易名慶咸，以應其瑞」，把名字改成帶有「慶祝咸豐登基」寓意的孫慶咸，果然金榜題名。改名應試聽起來荒唐，實則有因可循，古代因名字而中舉或落榜者不乏其人。如《玉堂叢語》曾記錄一件科舉軼事，明代永樂二十二年的考試，本來由孫曰恭獲得第一，邢寬第二，但皇帝認為「孫暴不如刑寬」，「曰恭」二字合起來像「暴」字，並不吉利，反之「邢寬」則狀似「刑寬」，有刑罰從寬之意，故把邢寬擢升為第一名，孫曰恭狀元之位不保。

//備試時間之最/

所謂「十年寒窗無人問」，古代學子為了科舉考試付出許多光陰，但是有個考生所花時間肯定不足十年，因為年僅九歲便高中狀元。他很可能是備試時間最短的考生——宋代紹興年間的武狀元朱虎臣。唐代科舉開設「童子舉」，宋代沿襲舊制，專門選拔才能出眾的兒童；南宋時童子舉增設武學考核，朱虎臣便是透過武事登科。《宋詩紀事》收錄的〈贈朱童子虎臣〉中，簡介朱虎臣九歲時參加武殿試，射十二箭中九支，並能講解《孫子兵法》和諸葛八陣圖，故高中武狀元而獲授官。《文獻通考》更載：「既召見，又特賜金帶，以寵異之，此亦前所未有」，皇帝親自面見、賞賜朱虎臣，待遇優越，前所未見。

至於備考時間最久的，大概就是唐代貞元七年中舉的尹樞，成為狀元之時已屆七旬，當時更是「毛遂自薦」。《唐摭言》記述了尹樞「自放狀頭」的事迹：當時考完第三場庭試，主考官提出了一個令人驚訝的要求，希望在場考生協助書寫榜單，為是次考試結果排定名次。尹樞接受了這個任務，而他所定的名次，均得到其他考生的認可，覺得他為人公道。輪到排定狀元之位所屬時，主考官詢問尹樞的意見，他大膽回應「狀元非老夫不可」，主考官對他的反應感到驚奇，惟認為他是合適的狀元人選，因此親自在榜單上寫上其名字，尹樞終於如願當上狀元。

//試前預測/

即使充分備戰，學子在考試前仍不免緊張擔憂，害怕結果未如預期。因此每逢重大考前夕，孔廟和文昌廟的香火總特別鼎盛，不少考生前往參拜，祈求文運昌隆，甚或求籤詢問考運。《清稗類鈔》記載了一件預測考運的趣聞，乾隆年間一個名為謝廷光的考生偕同友人前往拆字占卜，詢問鄉試能否上榜，他測得「因」字，占卜師解釋「因」字形似「國內一人」，預測他能成為國內第一人，獲得首名。友人決定同樣以「因」字占卜，結果卻不盡相同，占卜師說他本次考試無望，明年恩科才有機會，「君之因，出於有心也」，友人以「因」字占卜是有心的選擇，「因」加上「心」故成恩科的「恩」字。此時，旁邊有個拿着扇子的人以手中摺扇指一指「因」字，表示也要用這個字來預測，占卜師皺着眉頭說：「你手中的摺扇，加在因字之中，便是『困』象，似乎難以脫離秀才這個身分。」後來三人的結果，果然如占卜師所言。

文：呂穎彤

圖：資料圖片、Hakase_@iStockpho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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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文同樂第64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