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事議題：疫苗接種爭議
【明報專訊】政府為市民提供的2019冠狀病毒病疫苗暫有3款，分別是科興控股(香港)研發的「克爾來福」疫苗(簡稱科興疫苗)、復星醫藥與德國藥廠BioNTech研製的「復必泰」疫苗(簡稱BioNTech疫苗)，以及英國藥廠阿斯利康(AstraZeneca)及牛津大學研製的疫苗(簡稱牛津疫苗)。首階段疫苗接種計劃供應前兩者，而世衛已批准緊急使用牛津疫苗及輝瑞與BioNTech共同研發的疫苗。
．供港疫苗基本資料(表)
■本港疫苗接種計劃挑戰
1．緊急批准使用科興疫苗爭議
世界衛生組織(WHO)暫時只批准使用BioNTech疫苗及牛津疫苗，而科興疫苗的第三期臨牀研究於期刊發表前，政府疫苗顧問專家委員會已批准其於港緊急使用，引起科興疫苗是否達世衛要求及對其效率、安全產生疑慮。
據顧問專家委員會審批科興疫苗的報告，其有效率為50.65%，即可減少50.65%的有病徵感染個案；而針對輕微病徵的有效率為83.7%，針對中度至嚴重個案的有效率為100%。不過，針對重症有效率的「95%置信區間(confidence interval，CI)」下限為16.93%，未達世衛要求的置信區間下限為30%。此外，報告稱若第二劑疫苗相隔21日或以上接種，有效率可升至62.32%，但該數據的95%置信區間下限為13.91%，同樣未達世衛要求。
香港中文大學呼吸系統科講座教授許樹昌解釋，95%置信區間，即95%個案當中最低和最高的有效率，其中最低有效率未達世衛要求是因為有關數據樣本不足，可理解為有「信號」顯示可達相關有效率，但需增加樣本數目才能最終確定。
香港大學公共衛生學院教授高本恩表示，即使全港人口接種有效率為62.3%的疫苗，亦不能達最少三分之二人口的群體免疫，市民仍要戴口罩、保持社交距離，當局亦要繼續檢疫等措施。
新冠疫苗的顧問專家委員會召集人劉澤星表示，科興疫苗整體有效率約五成，但不代表打針後五成人受保護，並引述臨牀研究數據稱疫苗能保護三分之二的接種者。就科興未於科學期刊發表第三期臨牀數據，劉否認考慮批准疫苗時降低標準，稱委員會12人以審核學術期刊的標準審視，期刊同儕互評只需5人，「可能標準比期刊的高」。食物及衛生局長陳肇始受訪時重申，審批科興疫苗上無降低標準，北京亦無施壓，又稱不應將疫苗接種過程政治化。
接種科興長者數據少
衛生防護中心轄下兩個科學委員會建議被列為優先群組的60歲或以上者可接種科興疫苗，疫苗可預防疾病科學委員會主席劉宇隆稱，即使科興第三期臨牀研究中60歲或以上者數據少、未達統計學上意義，但因首兩期研究顯示該群組打科興疫苗安全、能誘發免疫力，「打的好處遠遠大過不打」。科興疫苗亦列明未受控的高血壓、糖尿病患者應先控制現有疾病才打針。
2．副作用及安全
本港自2月26日起9日內出現3宗接種科興疫苗後死亡個案，包括首兩名分別63歲男子及55歲女子；另一名71歲男子，接種4天後在家昏迷，送院不治。截至3月15日，累計7人於接種科興後死亡。
專家委員會共同召集人孔繁毅表示，最早死亡的63歲男患者，本身有嚴重冠心病，接種時病情未控制好，有心口痛、氣促。接種科興4日後離世的55歲女子，初步解剖資料顯示有大動脈撕裂，影響頸內動脈並導致中風，與疫苗「完全沒有關係」。他稱二人即使沒接種，病情都會短期內惡化。至於第三宗死亡個案由於目前掌握資料有限，須待解剖報告。政府專家顧問、香港大學醫學院長梁卓偉則稱，不敢斬釘截鐵說死亡個案與疫苗無關。被問及有死者及危殆患者病况未穩定仍可接種的原因，孔繁毅稱病情是否穩定視乎病人的感覺，重申專家多次提及如有病徵不適宜接種，應先處理好本身的疾病。
官涌體育館接種中心醫務總監郭寶賢3月3日說，在上述個案發生後，中心人流較以往疏落，早上觀察約三分之一至一半人「甩底」未有如期到場，相信因市民對該個案感到擔心，「大家都唔知同疫苗有無關係」。有份營運官涌體育館社區疫苗接種中心的私人執業專科醫生協會代表郭寶賢表示，接種中心沒接種者病歷，靠他們自行申報。
新冠疫苗第三期臨牀研究顯示疫苗有不同副作用，世界多地也出現副作用個案，衛生署表示據BioNTech提交的數據，1月在全球接種期間收到約1.4萬宗異常反應個案，包括497宗過敏、98宗面癱、3宗吉巴氏綜合症，藥廠未有提供接種數據；孔繁毅表示，全球約接種了數千萬劑BioNTech。而據科興提交數據，截至2月13日約1180萬人接種了科興疫苗，當中有732宗過敏、44宗面癱、2宗吉巴氏綜合症。2021年3月奧地利報告有兩人接種牛津疫苗後出現血栓，其中一人在接種10天後死亡，歐洲多國包括德國、法國和意大利已暫停接種牛津疫苗。
疫苗副作用監察機制及新冠疫苗保障基金
本港設疫苗副作用監察機制，市民接種後若出現異常事件求醫，醫護可經網上系統呈報，個案會進一步分類為一般異常事件和嚴重異常事件，一般異常事件如發燒等，衛署會收集數據，每兩周公布一次；嚴重異常事件如死亡、面癱、嚴重過敏、吉巴氏綜合症和橫貫性脊髓炎等，會由新冠疫苗臨牀事件評估專家委員會審視，透過新聞稿或記者會等即時公布。
臨牀事件評估專家委員會成員黃志基稱，若開始接種疫苗後出現首宗嚴重副作用，應不會立即叫停接種計劃，會繼續收集數據；即使最終發現部分嚴重副作用較背景發病率高出五六成，也未必要叫停。
本港亦設10億元新冠疫苗保障基金，當中包括接種疫苗相關嚴重異常受傷保障額，最高保障額為250萬元(40歲或以上)和300萬元(40歲以下)，申索期為接種最後一劑疫苗起計兩年內。
3．能否達至群體免疫
疫苗接種要具抗疫成效，關鍵之一是能達至群體免疫。港大感染及傳染病中心總監何栢良表示，群體免疫指一定人口有免疫，可減爆發，新冠患者每接觸50至60人，約會傳給2至3人，若半數接觸者能免疫，或可減至傳給1人或少於1人，病毒便會消失。衛生署長陳漢儀表示，要到多少比例人口打了疫苗才有群體免疫，國際未有定論。食物及衛生局長陳肇始說愈多人打愈好，至於要多少百分比，需時間才知道。
何栢良稱現時本地爆發不是1傳2至3人模式，而是跳舞群組等少數群組主導疫情，八成個案由超級傳播引起，要防範這類爆發，有關群組的群體免疫比整體人口疫苗接種率更重要。何認為本港無法有七成人打針，建議重點防群組爆發，為地盤、食肆、公共交通及指定處所等員工及會死傷人口全部打針；年輕者也可隨長者打針，盡快在家庭內有七成人打針，便可在家庭防疫。
臨牀事件評估專家委員會共同召集人孔繁毅指出，要達至七成群體免疫並不容易，可能需時幾年，因要視乎疫苗保護率、接種者體質及病毒變種等因素，估計市民未來幾年在室內或高危地方仍要戴口罩。
四成人盼做最後一成接種者
香港大學社會工作及行政學系、香港樹仁大學輔導及心理學系、香港浸會大學政治及國際關係學系與香港復康會，1月22至28日於網上調查訪問2733名18歲或以上市民，當中921人屬長期病人，結果39.4%願即接種政府批准的疫苗；長期病患者有51.2%願即接種。受訪者普遍對疫苗未有太大信心，有四成人期望成為最後一成人接種。
家庭醫生關嘉美稱，市民接種疫苗意願易受正面或負面新聞影響，她曾遇長者認為疫苗很危險，不願接種，料與坊間疫苗資訊很多、長者易感混亂有關。據她觀察，年長和長期病人傾向打科興，年輕人傾向打BioNTech。關嘉美屬年逾60的優先群組，因對滅活疫苗傳統技術有信心，加上其皮膚敏感史，故計劃打科興。
4．成本效益
立法會財務委員會已通過撥款約84億元供採購和注射疫苗。現時關於接種疫苗後的有效保護時間未明，而且新冠病毒出現變種，引起大規模疫苗接種的成本效益疑慮。
何栢良在電台節目表示，現時無明確數據顯示疫苗有效保護時間，估計科興疫苗與其他流感疫苗差不多，有效保護期為6個月至一年。BioNTech核酸疫苗數據顯示，接種者會產生細胞免疫，保護期料較滅活疫苗長。對於大規模人口接種新冠疫苗後，會否令新冠病毒改變或變種以適應環境，港大微生物學系臨牀助理教授薛達表示，未來可能出現變異病毒株，但疫苗仍有一定程度保護，尤其重症。薛達相信新冠病毒或如其他呼吸道病毒將永久存在，部分人例如長者未來可能需補種加強劑，以應付變種病毒株。
就病毒變種，港大醫學院長梁卓偉表示，BioNTech雖能有效應對歐洲變種病毒，惟應對南非變種病毒時，抗體數量下跌六成，而科興只公布對變種病毒有效，未有詳細數據。
[通通識 第701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