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醫護：疫初不及檢測救治 死者不納統計 新墳可立，舊墓禁祭
【明報專訊】明報記者去年底赴武漢追訪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事隔3個月，再率先回到這個最早爆發疫症的地方，在交通未完全恢復下，游走政府、醫院、社區、墓園和街市等，探訪醫護、病患或是禁足在家的居民，推出系列報道，直擊封城下的城市狀態。
截至昨日，新型冠狀病毒在全球累計造成逾7.1萬人死亡，在中國湖北和武漢，則首次錄得零死亡紀錄，湖北的死亡人數停留在3212，其中武漢佔2571人。對於中國官方公布的數據，遠低於一些被認為醫療水平發達的歐洲國家，引起各方質疑，有武漢醫護人員對本報表示，疫情初期，很多人沒來得及檢測和救治已去世，這些人並未納入官方統計；武漢市民政局官員則稱，若不計新冠疫情的死亡者，武漢近兩個月的死亡人數並沒有明顯增加。
明報記者 鄭海龍
入墓園須穿保護衣
4月4日清明節當天，在武漢扁擔山墓園正門擺放着一人高的大型水馬，寬敞的大門被分隔成僅供一人通過的通道。墓園工作人員在場做防疫消毒工作，進入者須出示健康碼、接受全身噴灑消毒、測體溫和信息登記等步驟，還須穿上由墓園提供的全身防護服方允進入。安葬完親友的人士，也不能逗留，須盡快離去。
因應防疫要求，當日武漢各個墓園未全部開放，僅接待因安葬而入園者及領取骨灰的家屬。扁擔山墓園工作人員表示，為防止人群聚集，目前墓園開放時間也視防疫需要而定，「我們也在等通知，之前說的不會早於4月30日」。清明當日，並沒有人前來拜祭，個多小時中，僅有一家人前來安葬親人，場面冷清。
領骨灰排長龍 死亡數惹質疑
這和上月底武漢重開骨灰領取後，多家殯儀館和公墓出現排長隊的現象形成鮮明對比。當時在內地社交媒體上，有多名死者家屬發布現場照片及短片，顯示殯儀館外排長龍。「財新網」一篇報道稱，一家供應商在一天內向漢口殯儀館運送了5000個骨灰盒，並據此懷疑中國官方隱瞞染疫死亡人數。4月前中國官方並未按照世衛組織的標準，將無症狀感染者納入確診統計數據，也被指人為減少確診人數。
一名要求匿名的武漢醫務人員對本報表示，自去年11月起，武漢曾爆發大流感，隨後出現新冠疫情，「有的新冠肺炎病人可能因為早期醫療系統不堪負荷，還未來得及收治就已經死亡；還有一些雖被收治，但因試劑盒短缺或其他因素未待確診便因併發症死亡，這些病例應該都沒有納入確診死亡病例」。她沒有估計未納入官方死亡數字的人數。
不過，武漢民政局一名不願披露姓名的官員對本報表示，武漢市人口約1100萬，平日日均死亡人數約為150；冬季及春季是老年人死亡的高發季節，日均死亡人數會比其他時間增加數十。自武漢封城後，很多工作都已經停頓；有些死者不是因疫情死亡，而殯儀館接收能力有限，安排火化後要待疫情防控情况好轉後，才統一安排領取骨灰。
指按焚化爐數字推算不科學民政局官員：死者沒明顯增加
有外體稱武漢有70多具焚化爐，每小時可火化70多具遺體，並推斷連續焚燒十多天後的死亡數據，與官方公布死於瘟疫的數字有很大差距；這名官員認為，這種計算方法並「不科學」。他稱，依武漢防疫殯葬的指引，若有確診染疫死亡者，須就近火化，不得埋葬或用其他方式保存遺體，也不得移運。因此，從專門收治新冠病人的定點醫院分佈來看，不同區域的殯儀館火化遺體的數量「極不均衡」，「不能以火化能力乘以焚化爐數量的方法進行簡單運算」。
武漢1月底公布的定點收治新冠病人機構共有60家，大多位於漢口、武昌等中心城區；武漢7家大型殯儀館中，除武昌殯儀館和青山殯儀館在中心區域外，漢口殯儀館位於偏遠的黃陂區，新洲區殯儀館則離市區更遠。這些區域的定點醫院並不多，約佔中心城區醫院數量的三分之一甚至四分之一，收治新冠病人的數量也少很多。
駐法大使：萬人其他原因逝世
駐法大使盧沙野早前也對法國第一大新聞台BFM電視台說，據相關數據顯示，武漢市2019年死亡5.12萬人，平均每個月逾4000人，因為冬季寒冷，所以數字略高，每個月大約5000人。自1月23日封城以來，全市逝世者的骨灰均未領取，所以在3月23日重新開放領取骨灰後，會有大批市民排隊領取親人骨灰。「封城的兩個月裏，除因新冠肺炎死亡的人數外，還有一萬人左右是因為其他原因死亡。」
(武漢直擊系列之三)
(抗疫新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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