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死定了！」早在兩年前，被迫更換主管機構時，時任《炎黃春秋》雜誌副社長楊繼繩如此對本報表示，顯示對雜誌未來感到悲觀。事實上，如今舉目四望，內地已看不到敢言媒體的蹤�[，全國幾乎都是黨媒的聲音。 明報記者

《炎黃春秋》編委會近日被主管主辦單位中國藝術研究院改組後，靈魂人物悉數出局。對於仍在持續的紛爭，炎黃編委吳偉對本報稱，「《炎黃春秋》不可能再起死回生。但我們要把能做的事情都做完，這也是用事實來檢驗『依憲治國，依法治國』的承諾。」

收編《炎黃》：歷史問題也不容探討

作為被譽為敢言媒體「一南一北」的北方代表，《炎黃春秋》最後要以「玉碎」停刊的悲壯方式，與被接收後出版的炎黃劃清界線。北京傳媒學者、知名時事評論員喬木對本報說，「《南方周末》自2013年新聞獻詞事件後，已經快變成南方的《環球時報》；作為一份小�撫�史類媒體，《炎黃春秋》被徹底收編改組，也表明執政當局對體制內的歷史問題，也不容許探討了。」

2003年胡錦濤和溫家寶上台推動「新政」10年間，廣東的《南方周末》、《南方都市報》成為敢言媒體的代表，同屬南方報業的《21世紀經濟報道》在專業報道上頗為敢言。由南向北，敢言媒體(相關欄目)還主要包括：湖南的《瀟湘晨報》、湖北的《楚天都市報》、河南《大河報》及《河南商報》、山東的《經濟觀察報》、在北京的《新京報》《中國青年報》《財經》雜誌及財新傳媒等媒體。此外，上海的《東方早報》《新民周刊》，四川成都的《成都商報》及陝西西安的《華商報》，在一些議題上也表現出敢言姿態。

十八大後厲行整肅 「基本都是黨媒」

喬木分析表示，敢言媒體主要表現在對新聞事件有跟官方不同的表達，敢觸碰一些其他媒體不敢或不能觸碰的話題，以及雖然立場與官方無根本不同，但在具體問題如要求官員公示財產，對自然災害中人禍的拷問等，有不屈從官方口徑的突破。不過，自2012年底中共十八大後，媒體收緊的情況也愈來愈嚴重。「毫無疑問，十八大以後，對言論前所未有的收緊，是敢言媒體消失的唯一原因。」內地知名時事評論員陳傑人對本報稱，隨�茤x方對紙媒的管控、對網絡的打壓，「敢言媒體都被整肅得乾乾淨淨了」。陳曾是內地資深媒體人，他說，除像「財新傳媒」這類有�荅S殊官方背景的少數幾家媒體，還能就某些議題發言外，其他基本都是黨媒了。

箝制網媒 深圳網企交京監管

騰訊網早前將「習近平發表重要講話」，錯發成「發飆重要講話」。隨後這間於深圳備案的網企，對口的行政監管權被移交至北京。同時，北京市網信辦嚴查屬地的新浪、搜狐、網易、鳳凰等網站，責令關停新浪的「極客新聞」， 搜狐的「新聞當事人」、「弧度」、「點擊今日」，網易的「回聲」、「路標」， 鳳凰的「嚴肅報道」等欄目。

陳傑人稱，官方打壓媒體主要有3個原因。其一，營造所謂輿論一致的態勢，推動領導人個人崇拜；其次，政府部門面臨各種包括政治矛盾在內的各種問題，為免媒體將問題曝光，只能壓住；第三，是包括宣傳部、網信辦等言論管控部門，面臨上級強大壓力，為免招來不滿，避免在政治洗牌中被撤換，只能自我加壓，敢言媒體必然首當其衝。

《南方周末》《炎黃春秋》已滅聲。曾被《紐約時報》稱為「一本敢言的中國雜誌」的財新《新世紀》周刊，自2015年更名《財新周刊》後，銳氣不如當年。長期未能進入國家網信辦網絡新聞稿源的財新網，自2015年起，卻順利被納入官方「白名單」。喬木說，現在只有一家另類「敢言媒體」，只有《環球時報》還以能以批判甚至歪曲的口吻，透露如涉及中共高層家屬的巴拿馬文件事件、香港銅鑼灣書店事件等。

學者：高層為集權　十九大前難復蘇

對於敢言媒體的收縮，曾有觀點稱是營運困境所致，喬木則認為，最主要原因是高層出現集權。「集權對輿論而言，最直接體現為對媒體的控制，要集權，就要求輿論一致。」喬木判斷未來情勢將會愈來愈惡化，「更多的人，會對這個制度，對這個國家的前途和未來失去信心，可能會選擇逃離或者抵制。一小部分人，則淪為娛樂化，用心靈雞湯慰藉日常。」 他認為在十九大之前，不會有敢言媒體復蘇的可能。陳傑人也說，中國現在形成了虛假的輿論統一，最終受害的還將是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