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去年佔領運動遍地開花,佔領身影有老有少,同在黃傘下孕育「烏托邦」。一年過去,萬事回復原狀,街頭重現車水馬龍。佔領者放下雨傘,深入社區實踐信念。曾在旺角怒火街頭擋警棍的硬漢,善用「裝修佬」所長,幫基層修理家居,期望「維修香港」。堅守銅鑼灣的80後青年則隱身幕後,成立傘後組織「八十後浪」,支援同道中人走向理想,冀為政壇注新血。
年輕人直腸直肚,說「不成功的革命」毋須刻意紀念,當日承受過催淚彈、胡椒噴霧洗禮,也沒必要掛嘴邊。兩代人,兩種成長背景,因對民主的渴求,並肩向前走。
去年舉茷B傘展開的佔領運動「臥虎藏龍」,有人用竹棚起路障,有人搭建自修營。這一年,「傘民」回歸平常生活,10多名師傅揹起木梯,手拿電鑽、士巴拿,走入基層,為市民免費維修,一兩小時便拆窗修好電器。他們佔領時曾紮營「埽鞳v、擋警棍而遺下永久傷痕,如今不再把佔領掛嘴邊,只用汗水實踐公民教育,感化街坊遇到不公義事要發聲。
去唐樓「洗樓」 師傅幫基層維修
由資深裝修師傅鬍鬚佬及環保人士阿龍牽頭的民間組織「維修香港」,今年1月成立,現已匯聚了10多名裝修師傅、技工,連同義工共60人,每次落區也有20人。組織發言人、剛畢業的中大學生Max說,他們以基層、新移民和南亞裔人較多的土瓜灣區為主要基地,每周至少一晚去唐樓「洗樓」,已為近70戶免費維修,師傅會自備電鑽等,並帶來開工用剩材料,若換電器、水龍頭便由受助家庭自費購買。
任電工20年的阿良
是首批加入的師傅,他與阿龍結緣於金鐘清場前一晚,那時阿良因清場感失落,「覺得這樣就完了嗎?」於是便加入組織發揮所長,負責換光管、燈掣,或安裝大型電器。
政治盲看新聞「愈覺不對勁」
阿良以往是「政治盲」,最近兩年看新聞愈覺不對勁,「講不出(政府)有什麼妥當」。他為佔領放棄共4、5萬元收入,3個佔領區都有其足[,在金鐘修過路障,亦做過旺角「怒漢」衝到最前,被警察棍打後牙骨有一處凸起,成永久傷痕,但他也試過在同路人動怒時制止衝突,「我憎警察,對警察無好感,不代表想他們死、受傷」。
另一師傅Steve
的正職為影印機維修員,卻精通水電冷氣、電腦各類維修,兼顧泥水木工。訪問當晚他為一名主婦「救回」DVD機,可惜其洗衣機問題太複雜,努力一輪後眾師傅宣告「手術成功,病人死亡」。
Steve受學生感動而參與佔領,去年 9.28當晚因金鐘「飛站」輾轉到了旺角,此後一直在旺角站C2上蓋「紮營」,早上上班,放工後到街市洗澡,每起衝突便擔當「天文台」報告警方動態。他曾自組公民組織,惟空談理念不見成效,發現自己偏愛「做實事」,於是加入維修隊。
不刻意提佔領 搞民生長久戰
雖然組班源自佔領運動,但成員均稱落區時不會刻意再提佔領事。Steve說,平日洗樓會「盡量避免講參加過佔領」,因基層街坊少關心政治,「一講真普選就話『摰臐z、『唔好煩我』」,他反而從基層需要入手,如幫婆婆填表申請生果金,又尋找「共同語言」,從租金談到樓市,再討論政府政策問題。
對電工阿良而言,「雨傘運動只是一個名」,落區就是把雨傘精神延續,追求民主、搞民生要用長久方式,他期望街坊遇到不公義事要發聲,「若今日人人也不表達意見,政府做的事只會愈來愈過分」。
明報記者 梁杏怡 袁樂婷